像静物样平静。也许他大半生都是这样度过。
有年,好久不见那老头,三姨怀疑莫不是人没,向其他卖木头打听,都没有消息。不知过多久,不期然地,老头又出现,拄着拐,肩上仍然扛着木头。原来之前上山砍树时摔,现在又好好。他哈哈哈地笑起来。此后,每次等他喝半碗酒,三姨就给他加满,他点着头道谢,笑得很灿烂。
有个卖药酒,叫罗天宝,在小十字坡头小东门租个店铺,门口赫赫摆着二三十个玻璃坛子,里面泡着蛇、蜈蚣、蜥蜴之类东西,们看害怕,但每次赶场还都忍不住要去看。他时不时倒碗酒出来,把点燃半截纸钱扔在碗里。红焰熄,酒焰隐隐蓝光在碗口飘忽着。他冬夏都裸着上身,手伸进酒碗火焰里,蘸蘸,拍打在身体上,浑身红彤彤,胸背横着棱棱腱子肉。总觉得他应该留长辫子,甩就缠在脖子上,去到小人书里天桥上卖艺。罗天宝仿佛个标志,生意虽然般,人气却非常高,围观者众。有些卖草药就到附近摆摊沾沾光,不过与他店铺保持距离,不敢靠太近。几年下来,卖草药都聚集在同处。现在罗天宝早已收山,但草药摊聚集地方,已经形成草药行。
罗天宝原只存在于围观与想象中,后来却有次真实交集。初,玩双杠时摔,腰卡在杠上,半天喘不上气来,以为自己怕是要死。请假回家,只敢说是走路不小心。妈带去找罗天宝买药酒,药酒平常不过两块钱,因为妈不懂行,他便索要五块。至此,他在心目中便落千丈——从前罗天宝是侠气之辈,经此现实洗刷,竟露出江湖郎中真面目来。英雄原来是个骗子失落感,在心里久久萦绕。
再见到罗天宝已是三十年后,他成个小老头,脸上毫无光彩,萎缩成团,拎着菜,颤巍巍地走在窄窄人行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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