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
早上六点,424宿舍孩子们都起来。这天是成长日,要接受文明宿舍检查评选。住在下铺“小胖”鹏鹏挑剔地打量着端端正正坐在床上,叠得棱角分明被子,为这四个棱角,昨天他跑两个宿舍,找五个人指导。晚上他躺在有暖气地上睡觉,没去碰它,这也是评比前晚大部分孩子们睡觉方式。看够之后,他又蹲下身,从架子床底扒拉出根牙签。
同舍志奇在给几个年纪小室友个个梳头。被梳小同学偎在他怀里,伸出只手摸他半敞胸口和脸。“摸起来舒服。”
水房里,隔壁宿舍奇奇光着背洗头,舍友“猴哥”帮他抹去后颈窝泡沫。走道里有两个小孩在唱着“巨龙巨龙你抠屁眼,永永远远地抠屁眼”,这是前两天刚从课堂上学来,遭到无情改编歌曲。
吃早饭之前集合排队,草坪上犹有积雪,低年级同学穿着新做羽绒服,高年级身着棉衣,这是由于经费有限,羽绒服数目无法覆盖所有人。十二月东北,天气晴朗却寒冷,孩子们跟着老师唱《珍惜歌》,口中呼出白气。
上午在文化中心二楼,舞蹈兴趣组孩子们在练习劈叉翻跟头,鹏鹏和精瘦猴哥都在这里。鹏鹏说自己是被“骗来”,他体重太大,翻个跟头地板会塌。对猴哥来说,这却是拿手好戏,能在垫子上连续来上大串。身为队长他指导群低年级小孩劈叉,丝不苟地压下他们略显弯曲腿,小孩子们发出片“哎哎哟哟”声,组动作完成后,嘴里仍旧哼叫着慢慢起来。个孩子裤子用力过猛劈开,不得不去换条。
在旁边放置架钢琴上,猴哥带来个小小玩具人偶,是个锡制士兵,认真地抱持着枪支,让人想到安徒生笔下那个“坚定锡兵”。
在楼化妆室里,和鹏鹏对过宿舍孟新苗,正抱着自己长号,和铜管乐队伙伴们练习曲子,呜呜啦啦声音充塞房间,像是个嗡嗡作响蜂箱。
这是长春市郊外所省级学校,年级设置从小学直到高中,学生们有个共同身份:孤儿。
每个来到这里孩子身后,都有个曲折苦涩故事。十二岁鹏鹏,几年前父母吵架,第二天鹏鹏从幼儿园回家,平时接送是母亲,那天换成父亲,直接带鹏鹏到医院,听说母亲已经去世,却没有见着母亲最后面。过几天鹏鹏回家,接人变成奶奶,再次去到医院,这次父亲也去世,说是出车祸。鹏鹏推测,母亲先z.sha,父亲也跟着z.sha,但至今没人告诉他真相。
三楼宿舍超超,四岁时妈妈哄睡他后出走,奶奶带走姐姐,爸爸沉湎于喝酒,天四五瓶,断续找好几个“后妈”,都不长久。最后次找后妈对超超很好,超超很喜欢她。有次爸爸带超超在家小馆子喝酒,接到后妈电话,说离家再也不回来。爸爸带超超离开酒馆,走到自家对面栋高楼下,爸爸坐电梯上楼,让超超自己去玩。超超在楼下待着,会儿看见个人从十几层高楼顶坠下来,砰地落在地上,超超不知道是谁,走近看,才知道是爸爸,喊他没有反应。没有父亲,超超和姐姐起,被奶奶送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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