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暗。
做完作业睡觉前,米热古丽没忘去收白天晾衣服。有屋里灯光,高大杨树身影不再那令人畏惧,有什小动物很快地遁走,践起落叶轻微沙沙,或许是白天阿姆汗,不知是被灯光吸引,还是逃避。
早晨起来,村里停水,水龙头是干。米热古丽到土坯灶屋里,打开只塑料桶盖,有妈妈存半桶水,用来洗脸。早饭是昨天暖壶里剩开水泡馕,洗过碗上学时间快到。
去学校路不远,但要经过片坟地,外表看去像砖窑厂,两个工人在里面忙碌。孩子们走到这里,就显出畏忌情态,躲到马路另边,匆匆而过。到学校,是周升旗仪式,学生们排成队列,个子瘦小米热古丽并未在队中,站在旁手执麦克风。她是仪式主持人。
随着米热古丽报出普通话,学生们带着浓重口音唱国歌。相比之下,米热古丽口音确实是最清楚明白,尽管家中没有电视机和说普通话成人。也许她另外有个声源,来自寂静。接下来广播体操,米热古丽依旧是主持,喊着“二三四”口令,像小小铃子落地。她显得有点儿不自在,自己没有做操,后来她说,不习惯个人站在同学们前边做。
校园里回荡着退场音乐,有点跟不上学生散开步履,米热古丽放下麦克风。她小小身量,在人前承担不相称职责,就像她生来是为清脆嘹亮声音,补偿小院里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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