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爬坡,奶奶速度立刻慢下来,落在孙女后面。慢慢爬上半坡水渠,顺流走截平坡路,总算找个阴凉地方歇气。奶奶手并没有闲着,丢弃先前临时捡拾树枝,抽刀为自己削根趁手拄棍,再起步走上拖拉机路,在被碾压坚硬路面上,脚步越走越慢,到达地头,个小时时间过去,这段路程如果
ail会更快些。”右下角也有行字:“小狗说个笑得肚痛笑话,滚仔他不笑,why,who惹他——哦,滚仔想爸爸!”
爸爸坟在坡下,要下截坎坷小路,去到深深草丛中。坟垒得方正,露着棱角。坟前放着满瓶没开封香槟酒,只生前用水烟筒,坟头按照汉人习俗,挑着清明幡。爷爷说,坟垒得不深,“土石硬,挖不下去”。石头不好,不成形状。
爸爸旁边是大伯坟,大伯也是z.sha。他在战争中被炮弹炸伤,长年周身疼痛,后来索性拿颗烈性地雷往头上碰,整个头部都不见。奶奶养三个儿子,现在留下只有红莲小叔叔。
爸爸去世老屋,奶奶有时打猪草,会带罗红莲回去。山墙已有裂缝,爬山虎攀上屋檐,又覆住正面拖檐,阶沿上长满荒草,结出带刺果实。锁上锈,要踏在门墩上开。打开门,屋里空荡,所有家具都搬走,地上生发黄苔粉,遗落口敞着红色里子皮箱,窗台上盒没用完儿童痱子粉,还有个圣诞老人存钱罐,是爸爸给五岁罗红莲买,肚子里没有零钱,装着苞谷籽。
爸爸离开人世地方,是院坝外边间不常用厕所,到第四天才被人发觉,人已经发胀,有些装不起来,是爷爷亲手去包裹。红莲没敢进过那间屋子。明年这个地方就不存在,房子五十岁,是在爷爷手里起,爸爸生前存钱是为起新房,现在地基卖给别人,明年老屋要拆掉。
片美人蕉长在屋旁,开着似乎有些烧糊深红色花朵,安慰着老屋在世最后时光。红莲有时和奶奶过来,摘美人蕉去喂猪。
奶奶脚
奶奶脚穿起鞋来很费事。要先裹厚块海绵,再用层层旧布包上,最后再穿鞋。晚上脱鞋是相反顺序,即使地处热带边缘,冬夏直如此。因为海绵包着并不是脚掌,从前是脚掌地方,只剩下齐脚踝个疙瘩,包着厚厚晶黄老茧,老茧些微包不住地方,裸露出骨头。脚掌是战争中留下地雷夺走。这也是奶奶不能下水田原因。
缺少只脚掌奶奶,不能像那些截肢人装假肢,她带着这只脚疙瘩行走。早晨奶奶带罗红莲去摘新玉米,背着箩筐,左手里拄着根拐杖,红莲背上也有个竹篓,走下先前去父亲坟地沙土路。
这条路有二里多长,下坡后绕过坟地,去到片树林中,过溪经过水田,顺水渠往山口走,再爬上坡地,顺拖拉机路走截,直到望见山下边防口岸地方。以前从八里河村里来,现在搬到叔叔房子里,路程就远。受伤脚短截,奶奶每步都有点瘸,拄拐手用着劲。到林中,狭窄石罅生着青苔,落脚处是在石头上凿出来,奶奶拾根木棍,两手拄着拐杖步下石阶,走过块木板搭着小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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