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
处天生
石罅，形成个岩屋，这是放羊时遮风躲雨、生火取暖地方，岩屋里倚着几根柴，地上堆炉灰，似犹有余温，可以煨洋芋。爷爷说，岩屋也不是太舒服，风大，雨雪会灌进去，火总是生不好。也不能只图着烤火，要看着羊群，这道峡谷往上连接着洛柱乡，偶尔有人经过，有人会把离群小羊掳走。羊爬到
过高地方，就要呵斥它们下来。
鹞子在峡谷上空盘旋，羊群安心吃草，但危险会在静谧中忽然来临，下游山岩发出巨大响声，回荡整个峡谷，是昨夜雷雨让岩石
里偶尔冒出来洋芋，是去年秋收遗漏。爸爸顺手会把犁铧带出土豆丢给老五。阳光强烈，似乎把土地和人身上水分都榨干。
会儿捡洋芋人换成老六，老五回家，和老七抬大桶水来给爸爸喝。水管子下面形成大片沁水，插着几支映山红，不知谁顺手采回来，似乎能就地活下去。
犁好点玉米地，下周兄妹们回家，就要和爸妈起去赫章县背化肥。老大天能背两回，每次百斤，老三和老四能背四十斤，大妹妹也能背，但她不用去，在家做饭和带三个弟妹。
眼下大妹妹在门前看《鲁滨逊漂流记》，这是她闲暇喜欢读物，能够捧着看上大天。上午阳光不大好，洗过头发没有及时晾干，让她有些感冒，不时地吸着鼻涕。妈妈在给几个小弟妹轮流洗头、擦澡，像是对待个个从土里翻出来洋芋那样，洗上遍，再用力地揩上遍。她发现老五手臂上有个贴纸留下黑色印记，给他用力洗掉，告诉他以后别贴这些。老五手臂被搓得发红。擦完澡之后，每个孩子脸手抹点儿童滋养呵护霜。
峡谷风声浩荡，树木翻白，大妹妹绺头发轻轻地飘起来。
放牧
清晨，爷爷在屋子另头束腰，穿上羊倌衣服，吩咐老三也把“上班衣服”穿好，准备开圈门放牲口。牛羊蠢蠢欲动，猪也在大门口哼哼，天放牧时间到来。
放牧队伍称得上壮观。羊群从圈中拥出，头角汹汹，但它们只能排在三条牛和两只猪后面。只怀孕母羊留在圈口。年前买二十七只羊，不怎
长个，下两窝又在冬天冻死八只，眼下有三十六只。羊群俯冲下坡，很快赶上行动迟缓牛，牛在羊群挤搡中有些步履蹒跚，两头猪不满地嗷嗷叫，爷爷和老三不停地吆喝整队，老四穿着身泥巴衣服，也跟下来。队伍当中从前还有马，马背上驮煤，这条下峡谷路也是爷爷修来运煤，z.府眼下不让挖煤，马也就卖掉。
缓坡走完，经过段陡峭梯坎，几个转拐，到峡谷底部，这带拐弯川道宽阔，现出大片茵茵草地，是天然牧场。爷爷说，以前这里都是田地，近两三年抛荒。
羊群四散开去，立刻开始向高处攀爬，它们喜欢站在陡峭山岩边缘，伸头去啮食看起来难以够到树叶，大妹说，“就没有它们不能去地方”。代价是也有摔下来时候，留在家里只瘸腿公羊，就是前几天跌断腿，只能在附近田地觅食。牛和猪则安于留在河滩草地上，猪习惯于抢牛地盘，红毛猪老是想在牛腿上蹭痒痒，会弄得牛很不耐烦，有时转过头来和猪抵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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