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跟比较直接有关系。直接里面有个因素就是坦然。其实讲荤笑话人是不坦然面对性。《肉蒲团》有些地方你会觉得很可笑。
王安忆:觉得《肉蒲团》是很坦然。里面不是说,其中个人碰到另个人,请教说你看妻子不能让满足,怎办?那人说先要检查他话儿再说,于是,检查,那人却说,仁兄,凭你这话儿,你老婆不出去找人已经蛮好,你还想怎样。这个很像农村里色情故事,简单极,简直是物理性质。而《金瓶梅》觉得……
张新颖:《金瓶梅》有点文人化,稍微有点扭曲。
王安忆:有点酸。在纽约看那些小电影嘛,又太直露,你反而会觉得它像个运动。觉得它就是个单纯体能运动。经常说,美国人就像马,不是性感。们有时聊天,认为过于赤裸,倒反是与性感无关,怎是真性感?和服是真性感,整体是严密,可后领却敞开,露出颈窝。性话题是个很有趣话题。
张新颖:“三恋”以后基本就不大涉及这个话题。
王安忆:后来就不大涉及,这个题目里面没有太多资源。觉得从米兰.·.昆德拉开始,给性赋予太多意识形态涵义。其实性没有那多资源。并且爱情这个题材也是很难挖掘,你必须从它开始或者从它出发去谈别事情,它本身内涵很有限,尤其和身体、本能有关系那部分。觉得感官都是内涵有限,因为很大部分可以用科学实证方法去解释,复杂还是精神东西,它是虚无特质。写个哲学精神肯定比写个滥交生活复杂,它涉及内容精微和深刻。现在写作给性那多涵义,并且什东西都要写到性,真是泛性论,其实它哪有那大覆盖面。
张新颖:还有个问题。们现在写性比较经常,如果你现在写《小城之恋》,已经不会轰动。但是你发现,写性也没有写得特别好。如果们举例来说,比如这几年涉及性作品,你说有什特别好?
王安忆:八十年代写性,至少是有g,m意义,如今拆除藩篱,可自由地写性,就发现性本身其实很简单,差异在于用性来隐喻什。米兰.·.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是赋予性极大负荷量隐喻,托马斯是个滥交者,他给他性活动,性对象,性体验,都予以体制批判解释,可以说引导整个社会主义批判现代化写作。倒是《玩笑》他写得很好,以后写作模式此时还没有形成,经验性东西占上风,这是最可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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