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千户天生好脾性,不会与个口无遮拦毛头孩子般见识,叶指挥使自然也不会受这激将之法,以他性子,就是血洗这个寨子又当如何?只不过眼下他心里系着是刀连城,懒得再与这稚子诸多纠缠,于是大大方方举起酒碗,饮而尽。
罗望见叶千琅饮下烈酒,也就不再多言语,当即口饮干碗中酒,又接过小童递来双铜质面具。
怎料这西域媚药药性极其生猛,罗望方跟着叶千琅脚踏进寨子,便感胸中窜起股火,还没多走出两步,已是气喘不畅,背上热汗淋漓。
他转头望着叶千琅,忍不住便想起同在王安府里小时候,彼时他呼他小名,他唤他大哥,俩人行则手挽手,寝则足抵足,可谓两小无猜,亲密无间。
“大人……阿琅……”罗望强捺心火,见叶千琅吐纳丝毫不乱,张脸仍皎若冰雪,白璧无瑕,不禁又想起那日府中失火,为救对方脱险,自己将那粉团儿般小东西牢牢裹进怀里,结果却被大火烧毁半张脸。
去寻找主人,竟肯纡尊降贵成对方坐骑。
阕红阁门外竖着只偌大酒缸,酒缸旁立着个模样机灵小童,但凡要进门男子,必得先饮碗这缸中烈酒,还得在脸上戴上只铜质面具。
叶千琅接过小童递来酒碗,这酒既稠又浑,既烈又劣,扑面阵刺鼻酒味,却未能掩住其中丝若有似无奇异香味。叶指挥使统领整个锦衣卫,干就是杀人害命活计,什手段没使过,什毒没见识过。他微眯眼眸细细辩,说是毒也不尽然,不过就是催情丹、春宫散类,想来这妓寨主人颇会钻营,管他来者何人,先灌他斤两斤媚药,届时欲火上炽,何愁对方不乖乖掏银子?
门口小童见来人迟迟不肯饮酒,便问道:“你难道是疑心酒里有毒?”
叶千琅反问:“难道没有?”
“阿琅……”罗望愈加情难自控,又唤对方声名字,便伸手去牵叶千琅手。
罗千户绝非城府深沉之人,叶指挥使更非不通情事童蛋子,对方那点心思他早瞧出来,却向来只当瞧不见。他冷冷看罗望眼,将自己手自那汗津津手
“有呀。”小童排碎玉也似牙,口齿也十分伶俐,“色催人命,酒断人肠,既然人言温柔乡是英雄冢,这酒曲芽子便是穿肠毒药,酒当然也是有毒。”
叶千琅不动酒碗,微微笑:“便连个看门童子都这般有趣,看来这阕红阁是非进不可。”
“你这公子生得这般金贵好看,可行事却这般婆婆妈妈,说话又这等阴阳怪气——说你莫不是个太监吧?”实是这小童火眼金睛,这叶指挥使虽不是太监,却也是太监半个儿子,这些年耳濡目染魏九千岁行事作风,自个儿也差不离。他边说着话,边伸手拉扯,“你若强行闯进门去,自是打不过你,便只好喊出大伙儿来评评理,你这个大人欺负个孤苦小人儿,没脸没皮,羞是不羞!”
罗望见这小人儿胡搅蛮缠,当下怒道:“松开你手,莫自讨苦吃!”
“当哪儿来阵屁,臭及十里——跟你主子说话,要你这狗东西吠个什劲?”言罢还眨眨眼睛,作出臭不可闻之态扇扇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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