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亮富颓然点头,又说,「死就死罢。活着也是受人作践。现在别说海关差事,就连个小办事员,也是做不成。处处看人脸色,受别
若真把这女子逼死,剩他孤零零人,慢慢忍受那存货用尽而死亡煎熬,岂不是更为苦痛。
因此,倒很懊悔自己刚才番冲动言语,对绿芙蓉说,「太太,如今这天底下,没有比们更同病相怜人。你演那些戏,总说爱情至上,生死不渝,痴心不改。你看,不就做到吗?为你,是愿意抽海洛因。为你,也是愿意死。这样对你,你还不足吗?们是对苦命鸳鸯,何苦闹生分!家那不争气婆娘,把好好个孩子折腾没,是可怜要绝后人啊。这大难临头时候,若你和生分,那黄泉路上,就连个旅伴都没有!」
他越往后说,越是触动情肠,想着自己风风光光个海关处长,沦落到这样等死地步,真是天底下最大不幸。说着说着,终究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既然落泪,索性就哭出声来。
哭声原是压抑着,后来便也不忍着,竟是抱着绿芙蓉嚎啕大哭。
那倒未必,瞎眼是呀!原本个清白z.府*员,怎就抽上这万恶海洛因?如果是寻常海洛因,有钱可以买到,那也不算什,但怎就偏偏是只有广东军能配出来特殊海洛因?这条性命,又是送在谁手上?心意爱你,到头来要死在你手里!」
这番控诉,直戳到绿芙蓉心上。
她竟是个字也分辨不得。
怔片刻,蓦地大哭起来,「作孽,欠你!咱们现在就还这笔账!」
冲到梳妆台前,把抽屉猛地拉。
绿芙蓉先前听他声「太太」,心肝已是颤,后来见他这番言辞,又哭得可怜,自己反而不好意思哭,把拭泪丝绢手帕递给他,低声说,「擦擦罢。你总得想个办法,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
年亮富哽咽着说,「要能想出办法,还能躲在屋子里抽大烟?」
绿芙蓉说,「听外头消息,那场大祸里,被杀广东军里并没有宣怀抿。他要是万幸,逃条性命,们把他找到,那也就能活。他总知道怎弄到那些特殊海洛因。」
年亮富说,「还用你来提醒?是愿意多多花钱把他找回来,可去哪找呢?托多少人,点消息也没有。多半他是死。你不知道那些炸药大炮,人碰上,是尸骨无存。」
绿芙蓉默默片刻,声音低沉下去,「这说,等家里东西抽完,们是点活路也没有?」
抽屉连着里面装诸样细巧玩意,摔得满地都是。年亮富见她村妇般跪坐在地上,只管在狼藉中乱翻阵,原只是味冷笑,后来忽见她寻把剪刀,拿在手上,脸色才变,赶紧下床把绿芙蓉拦住问,「干什?你这是要干什?」
绿芙蓉哭得眼睛也红,「对不住你,拿命还!看你还说什?」
说着,就要把剪刀往身上刺。
年亮富赶紧将剪刀夺,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究竟是年轻美艳,想着往日恩爱,心就软半,再又想,自己困在这海洛因地狱中,她何曾不是?
这种苦楚,两人道,还有个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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