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奴说,「雏儿都这样。但凡能过活,谁肯干这营生?她又是个读过书,比别个都高傲些,这几天还和张大娘闹别扭呢。刚才说有两位大爷要见她,她以为要她接客,就哭天抢地闹起来。大爷,您还是另挑个?」
白雪岚笑道,「别人们不稀罕,就要定她。她屋子在哪,带去看看。」
龟奴为着那两张大钞情分,也不好拒绝他,便把他们领到东边个小屋子外,朝亮着灯窗户里指指。
两人驻步细听,屋子果然有个女子,在嘤嘤呜呜地哭泣。
白雪岚表现出绅士风度来,并不进门,在外头叫声「梦云小姐」,说,「是白雪岚,你不是想见甄修言吗?他人已经来,怎你不愿见?」
外面有女子声音。甄修言以为是那莺莺来,不由看着门口。只见帘子掀开,走进来四、五个穿红着绿妓女,脸上擦着厚厚脂粉,说笑着走进屋,见有两个男人,都有些惊讶,打量两人两眼,见他们举止不凡,荷包估计也丰厚,便露出笑容上来请安。
年纪大点还讲些矜持,有两个年轻很不知轻重,仗着有些姿色,白雪岚瞧着又有些风流公子模样,径直就在白雪岚身边坐。其中个梳着如意头,把手帕在白雪岚脸上扬,很自来熟地娇声问,「这位好朋友,咱们在哪见过?」
白雪岚虽有些风流习性,但从来只有他调戏别人,何况这些带腥臊气庸脂俗粉,哪有靠近他资格。闻着股廉价脂粉味冲到鼻腔里,当即俊脸往下沉,低喝道,「滚!」
妓女们不料这英俊公子脾气这样大,吓跳,忙或退或站,另个坐在白雪岚身边年轻妓女竟是吓得膝盖发软,站起来时身子歪,白雪岚猝不及防,让她跌个满怀,忙嫌恶地推开,冷冷道,「都出去。」
众妓见他很不好惹样子,赶紧躲出去。
里面那女子哽咽着说,「你不要哄。甄先生正人君子,怎会到这种地方?」
白雪岚说,「到底有没有来,们进屋子给你瞧下就好。」
话音落,那原本伏在桌上哭泣女子,霍然坐起,在窗口倒映出个窈窕影子。
那女子严肃声音传来,「白先生,你别小看人。命运不济,沦落至此。但还没有挂牌子接客。你带着个不知道来历人,三更半夜要进屋子,就头撞死在这里,不受你们玷辱!」
甄修言以为此间女子,必然浅薄无耻,不料遇见个宁为玉碎坚贞人儿,听她说话用词,料想也是诗书人家
甄修言在四大家子弟里,以严于律己着称,他嘴上说自己是个古板,其实很有些以此为荣。此时嗅着满屋脂粉香气,懊悔不该坏自己原则,向白雪岚抱怨说,「原来你也不喜此调,何苦带过来?再说,你带就带罢,不该用剧评骗。」
白雪岚正容道,「大姐夫,本不要你来,犯不着为这撒谎。你不想见,现在还可以回去。」
甄修言已生去意,拿住机会,站起来要走。门帘忽然又掀,原来是那龟奴回来,脸上带着点张惶,陪笑说,「大爷,莺莺今晚是真不能见。」
甄修言听,心想,这可有点出乎意料,不由站住脚。
白雪岚问,「她出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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