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不肯在这屋里待着，气冲冲地出门去
。五太太心想，他这
走，大概又是去找哪位姨娘。自己费多少心血，才从姨太太
位置上升到太太，如今得到待遇反而日不如日，男人真是毫无心肝东西。个人只管想着，在屋里嘤嘤呜呜地哭起来。
正哭得伤心，只见门外个人影闪闪，本要进门，大概见她不是寻常模样，又站住脚，在门边轻柔地说，「呀，过年勿得哭，财神可不喜欢哭相。」
五太太不必抬头，就听这口软糯苏白，也知道是大司令丁姨娘来。她自从被五司令扶正，以为自己要作出个太太庄重样子，所以不愿和五司令姨娘们话家常，以免降身分。然而大太太、三太太二人都是富贵出身，眼界也高，对着她这个楼子里出来妯娌，只是表面上和睦，其实心里很瞧不起，哪肯和她谈心。五太太从前就和大司令丁姨娘比较要好，如今夹在中间不上不下，更常和丁姨娘说心事。
五太太见丁姨娘来，拿手绢把眼泪擦擦，叹着气说，「
恨不得马上就死，还管什
财神吗
五太太说，「是呀，真岂有此理。司令应该好好教训他下。」
五司令拍着贵妃躺椅扶手，「说是他吗？说是你！你这该死娘们！」
五太太惊愕，委屈地说，「他不给司令面子，怎怪？」
五司令骂道，「谁不知道他晚上赢八十万，大太太问吗？三太太问吗？谁像你，鬼鬼祟祟耗子似想蹭油水，这样心贪眼浅，钻到钱眼里面去。白老五现在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要你这样伸长手捞钱，丢脸！」
他在老爷子那边，原是受肚子气，到孙姨娘那头，又捞不着好。现在遇个由头，两股气并做股，都发泄到五太太这里，因此格外坏脾气，边骂，边气呼呼地伸出蒲扇般大掌，往太太身上用力拍两把。
五太太被打得气苦，哭道，「怎贪心？也不是为自己，是为天赐……」
五司令更生气，「提起那小王八蛋，真要把他揍成八瓣！出院就不见影，居然跑老爷子那。他眼红看重雪岚，在老爷子面前下雪岚蛊，要不是他，老爷子能知道雪岚和宣副官事？兵工厂事进行得很好，别家还没来搞破坏，自己人先窝里反，这叫他妈什事？你告诉那小王八，要是把兵工厂给搞黄，老子打断他腿！」
五太太怔怔。
她并不知道儿子到追云山见老太爷去，现在听五司令漏这点口风，也猜个大概。擦着眼泪，呜呜地说，「你就个儿子，为什对他这样无情？就算他真对老爷子说什，想他大概不敢撒谎，说也是实情。雪岚他们既然敢做，为什不敢让老爷子知道？如今世道，帮忙撒谎人没错，说实话反而有罪。再大着胆子说句实话，对于那位宣副官，司令应该多个心眼。岂不闻，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来，已闹得三司令和雪岚父子反目。现在司令对自己亲生儿子生气，也是因为他。只知道，但凡叫别人家庭不和睦，都不算什好人。」
她这番话，确实有些道理，五司令再要吼她，也寻不出个破绽，只是哼道，「你懂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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