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太太不悦地说,「你又逞什强?看你刚才眉头皱着,想必是疼得厉害。」
白雪岚说,「疼点好。人疼,脑子比较清醒。要是打吗啡,怕也要睡过去。」
转头在病房里四处看,瞅见挂在墙上个壁钟,说,「快五点,只看见窗户外头黑着,只不知道是凌晨还是晚上?现在还是大年初?」
白太太说,「当然还是大年初。你以为自己睡多久?最多也就两个钟头。像你这样受伤人,是不该这样快醒过来,所以说你这孩子,从不叫大人省点心。」
她埋怨,白雪岚唯全盘接受而已,并不敢反驳,只笑着说,「脑子里是有根弦,知道这不是睡觉时候。五叔伤先不问,他且需要休养。想大伯和父亲必是还没睡,就是不知他们人在哪。需要和他们聊聊,这是正经待办大事。」
心翼翼把白雪岚从床上扶下来。
白雪岚被推到隔壁病房里,看见宣怀风躺在病床上,眼睛闭着,呼吸悠长,应该是累极睡着模样,心里安定下来。见宣怀风只手垂在床边,便习惯地想要拿起那只手放回被子里,只是他左肩受着枪伤,右手臂又裹着石膏,勉强动,那瞬间疼痛似乎盖过吗啡效果,让他眉头抽。
白太太全副心神都摆在他身上,忙问,「怎?疼吗?」
白雪岚说,「吗啡大概有些过去,不碍事。母亲,您帮个忙,把他手放到被子里去,不然怕要着凉。」
饭厅事情过程,白太太并未亲见,不过白雪岚送到医院后,她大约也从别人口里问出七八分。自己亲着疼着养大儿子,心甘情愿地为另个人这样糟蹋身体性命,做母亲心就像浸在镪水里样发疼。可纵使万分想教训这不孝子,他已经伤成这样,难道还能忍心再加打骂?
白太太听他最后句,想起自己听到那些风声,知道这不是妇人出主意时候,便如实对他说,「也不知道你是什时候晕过去,晕过去前又大概知道多少,告诉你,你四叔已经走,老爷子晕过去,也被送到这家医院来。医生检查,说老人家是受刺激,也就个需要休养意思。所以如今这医院里,竟是住白家四个病号。」
她说着,瞥床上宣怀风眼,又改口说,「再算起来,是五个白家人。你大伯父又说城里局势危险,要提高警戒,将医院都包下来。你看这里很安静,其实外面已经派许多兵来把守。至于你大伯父和你父亲,老爷子在医院里躺着,他们这时自然也在医院。」
白雪岚说,「这就方便,需要立即和他们聊聊。劳驾
现在见他对待宣怀风,真是十足痴意,白太太不由叹气。这叹,倒把她对这不孝子恼意,给叹去九分,剩下分,也化作无奈。
白太太就按白雪岚央求,拿着宣怀风软软垂下手塞回被子里,又细致地掖掖被子,问白雪岚,「这样可行?」
白雪岚点点头。
白太太问,「你说吗啡大概过去,想必你很有些疼。就说,你不该硬撑着下床。请医生过来,再给你注射点吗啡罢。」
白雪岚能守在宣怀风身边,就处于种心灵上安定状态,倒不大在乎自己身上,想想摇头说,「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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