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雄点头说,「这些年钱也挣些,还是急流勇退好。」
危开济露出正色,「不是说你这急流勇退主意不好,只是现在万万不能说。廖家要和白家开战,这时候开口,议长不以为你是生倦归隐,只怕倒要怀疑你生反叛之心,要辞他投靠白家呢。到时正好拿你做个榜样祭旗,岂不冤枉?」
公冶雄惊讶地问,「怎?真要开战吗?」
危开济说,「看是定要战,大少爷命都没,没有妥协余地。」
公冶雄嗟叹,「这世道真不让人活。那些拿枪人只顾着痛快,从不想别人死活。打起来血流成河,谁得好处?座赌场,建起来,招揽客人,生意兴旺起来,花多少心血时间?颗炮弹,可就什都没,战他娘个逼!」
却说为廖家负责马球场危开济,昨晚夜不曾合眼。他是个很负责人,还强撑着早到马球场去,亲自进马厩看看,也不知那些该死下什药,大半马仍在拉肚子,马厩里东堆稀便,西堆稀粪,臭气熏天。
危开济只看着摇头叹气。
只见公冶雄走过来问,「大年初就叹气吗?太不吉利。」
危开济指着那满厩蔫头耷脑马说,「你瞧瞧,本来是年最旺日子,想着赌马球人多,银钱定流水似进来。现在不但没有点进帐,还要花钱给马看病。」
公冶雄说,「你还计较几个给马看病钱?」
说着,就转身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危开济叫着他问,「你去哪?」
公冶雄说,「这些年积蓄都存在万金银行里,打仗,恐怕银行也要倒闭,赶紧去取出来,免得竹篮打水场空。拿钱,就找个老亲投奔去。反正也不会打枪,留在这里挨枪子吗?」
危开济听他意思,竟是不打算向廖议长告辞就走,待要问,又想,旦开战,他赌场难保,马球场难道能保全?自己前程尚不知道,管别人闲事
危开济说,「几个钱?这些都是名种好马,你知道买来时候匹花多少钱吗?说出来吓坏人。平常吃精料,病要请西洋兽医,吃西洋兽药,比给人看病还贵。唉,不说,你来这里干什?怎不看着赌场?大少爷不在,那边现在可只靠你啦。」
公冶雄才说初叹气不吉利,这时他自己也叹起气来,「只剩那几个穷光蛋赌客,兜里钱全赢来也不过两三百块,看着更气闷。有宣白义彩在对面打擂台,就算有赌客过来玩两手,才到门口,就被勾引着转弯,走到马路对面去。」
危开济惊道,「那宣白义彩真这厉害?」
公冶雄说,「厉害极。头天消息传得不广,已经引许多人,今天消息传开,连城外都有人跑来下注。五百万把豪赌,下赌本又随意,两块钱就能拼把,你说谁不去拼拼?连们赌场伙计也悄悄去下注,被抓到两个,狠狠甩几个耳光,都解雇。然而人性贪婪,这是挡得住吗?为廖家这赌场花多年心血,总以为至少济南城里是没有敌手,谁知道个宣,个白,不过两天就比过,想想也灰心,大概是真老。」
危开济听他话里透着点蹊跷,不由惊讶起来,忙压低声问,「老哥不会是想告老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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