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不如人,只是生太早,早熟到如今还用耒耜如今还少见牛耕还未有纸更别提印刷术……这便是陷入其中难以自拔无情历史局限性。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可谁曾想鸿蒙初开筚路蓝缕云雾笼罩之时,却偏偏有许多人看破云雾外朝阳,试图撕开这笼罩之上氤氲,以为自己能看到朝阳笼罩下清晰完美世界。
终究太早。
只是太早。
想到今年自己已然七十,
虽然当初给出解答,在逻辑上也没有什漏洞,无非是必要充分与充分不必要关系,可他心中却明白终归还是有些狡辩。
世人都知道墨家辩术无双,内合逻辑,可墨子也清楚自己道理中,真是成也逻辑、败也逻辑,最大漏洞就是明鬼之说。
儒生可以讲亲亲疏疏,可以讲等级制度,因为直如此,所以理所当然。
而他要讲兼爱非攻,讲尚贤尚同,就必须得有因为所以,因为这和时代完全不同。
兼爱是好,可为什要兼爱?尚贤是好,可为什要尚贤?因为墨家讲逻辑,所以最大问题也就出现,只能说因为这是天志这是鬼神所喜欢。
墨子回到房中,此时早已不是当初救宋之后宋人不知以至于他只能在城门下避雨时候,墨者齐鲁宋郑之国最多,商丘更是弟子云集,住下不成问题。
随手翻出片已经削好竹片,上面还没有写字,干干净净。
旁边还堆着堆已经用熟牛皮穿起来竹简,显然这片新竹简会在布满大篆后和那些串在起。
之前那些竹简中,是他书写墨家精义,也是他生所想,本该挥手而就,可是这几天却字未提。
想到今天在刺柏树下那番自信话,心里却终究有个结没有解开。
除此之外,明鬼还是种对掌权者监察制度。儒生讲掌权者自修养,墨家认为得靠监督,谁来监督?此时此刻,绞尽脑汁也就能想到鬼神之说。
因为步子迈太大,所以无所适从,有最脆弱漏洞。
面对着空白竹简,思虑着病中弟子疑惑,墨子难以下笔,将这个自己明知道漏洞补足。
受制于时代,他当然不知道在他之后四百年,数万里之外番邦人用解决办法是人人都是天帝子嗣,所以人人都是兄弟姊妹,因此爱他人便是爱自己兄弟姊妹,听起来也就有能让黔首愚民都能接受道理。
更不知道更久之后,靠着政治经济学国富论和李嘉图地租论,在道理上解释等级制度中贵族土地主就是蛀虫;靠着启蒙学说种种理念理论上给出监督和平等解决方法和因为所以。
他可以说尚贤、非攻、兼爱这些都是大义,绝没有错,所以他说那些。
但墨家信条除此之外还有其余,而其余就是他心中还没有解开结,因而话中就没有提及。
前阵子场大病让他停下行义脚步,留在商丘修养。
病好之后,有弟子便生出疑惑。
“先生生明鬼,并认为鬼神是明智,人做得好鬼神就嘉奖、做不好鬼神就降祸。如今先生却生病,那只有两种可能。要鬼神是不明智,要就是先生道理有不对地方以致触怒鬼神。从先生所讲辩术上推断,弟子只能得出这两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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