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笙听明来意,接过青螭盏,摸索两下,随即抛还,笑道:“若用来喝酒,嫌小些。”他领着众人来到平日所居小屋,屋檐下晾成串咸鱼,屋里胡乱放着些渔具,布置得甚是粗陋。
司徒雷自是答应。
往后几日,再没遭遇什水贼江匪,却渐有江湖消息传开:金面玉刃罗振取走青螭盏,风雷镖局夺回来个假,却不自知。司徒雷知道这是沈书云安排,愤恨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沿途花船往来,两岸人烟繁茂,云陌游随兴赏看,时有笑语。按镖局规矩,走水镖应昼寝夜行,避开热闹,但司徒雷深服云陌游,索性任意行止,如游山玩水般。镖师里有几个使刀,见自己所学刀术云陌游无不熟稔,便常来请教。
船近岳阳城,改走陆路,来到那渔村。云陌游道:“这渔村近年来出桩奇事,在村边水畔,不时能听见鲛人歌唱。也是在岳阳城里听闻,才知这村子所在。”
司徒雷愕然道:“洞庭湖里真有鲛人?”
司徒雷惊,斟酌道:“早知如此,便让他拿去,也算物归原主。”
云陌游道:“他易容成旁人模样来夺青螭盏,实另有用意。他初时在这船上,只是借力打力,后来在画舫上流露出本真刀意,才猜出他身份。”
司徒雷道:“沈书云究竟有何用意?”
云陌游却道:“司徒前辈当听过叶流笙名字吧。”
“自然听过。”司徒雷颔首。叶流笙萧歌刃昔年是江湖第名刀,人称“冷歌萧吟,天下斩”,几可谓无敌,后来叶流笙败在岳空山刀下,就此不知所踪。
云陌游微笑道:“料想那是叶流笙在练刀,萧歌刃施展开时刀鸣如歌,被村民们听到罢。”
午后,行人在村里打听,得知叶六郎正在村西湖边。司徒雷本以为当年名满天下叶流笙定是位翩翩公子,然而来到湖畔,却见个赤膊年轻人正自晒网,古铜色肌肤和寻常渔民无甚区别。
云陌游上前几步,道:“在下云陌游,幸会叶兄。”叶流笙点头道:“幸会。”
司徒雷脱口道:“你怎能—”他见叶流笙双目俱在,又能听见云陌游说话,大觉奇怪。
叶流笙笑道:“须走近说,或吐字重些,才能辨出话音。”司徒雷寻思良久,忍不住追问两句,骇然惊佩:叶流笙耳力已失,但触觉尚存,他是靠别人唇舌引动微风来辨音。此等察微之术,几已入神,若用于对敌听招,无怪他能有当年盛名。
云陌游道:“叶流笙败后眼盲耳聋,不久前探知,他正是隐居在洞庭湖畔。如今看来,江湖传闻沈大小姐痴恋叶流笙,应是不假。她送青螭盏去,是想治愈叶流笙耳目。”
司徒雷道:“但青螭盏其实却无此功用。”
云陌游道:“不错,沈书云自然也知,故而他担忧并非女儿盗走青螭盏,而是那青螭盏治不好叶流笙,引得他父女生出嫌隙。”
司徒雷道:“回想当日在镖局,那沈凝语气凝重,应是深信青螭盏之效。沈书云假扮旁人夺走青螭盏,便没人知道青螭盏真相,沈大小姐也只会迁怒于风雷镖局。—万幸云公子又夺回来。”
云陌游摇头道:“此事尚未结。本也是打算前往洞庭湖,如前辈不见怪,倒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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