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里有说书人,间或讲些侠客故事,卢九听得多,心向往江湖,渴慕学武。卢家本是武林世家,家传芦花快剑名动北地,但卢九只算是卢家外系远支,这剑术是学不到,再三苦求,得传两手拳脚功夫;他便在每日活计间隙里去茶楼后巷子反复习练,直练得虎虎生风,满头大汗,身上也滚满泥垢,久之落下个邋遢名声。
若有茶客在争执打斗中显露武功,卢九便会上前求人传授,自是无人肯教他,平白挨两句奚落,尚是好,有时便招来顿打。卢九倒也不恼,只把那两招拳脚练得更勤,衣衫也就更脏。
卢飞尘皱眉道:“那游梦之毒,从前几无人知,也是四年前叶流笙与岳空山晋阳战后,才在江湖中传开。当初云公子不知,须也怪不得他。听你所言,那沈凝七年前便已开始集铜制毒,当真是心思深远。”
韩固惊道:“这两人终究还是未免去战吗?却不知谁胜谁负?”
司徒雷叹道:“谁胜谁负,倒也真难说。那沈凝下毒不成,反被岳所杀,故而叶流笙前来晋阳约战岳空山,为她报仇。依老朽当年湖边所见,那叶流笙散淡自在,本心里未必非要与岳空山再决高低,兴许那沈凝下毒之举,反而是弄巧成拙。”
卢飞尘冷淡道:“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有何难说?四年前便在晋阳,对此战倒也略知二……”
萧晚脱口道:“四年前你也在晋阳?”
作越烈,可谓无解。”
萧晚似想到什,轻叹道:“不错,寻常毒药,毒不死真正高手。”
韩固问道:“如此说来,这沈凝处心积虑,是想毒死哪位高手?”
司徒雷道:“她要毒害之人,是岳空山。”
韩固失声惊呼:“这是为何?莫非是因她嫉恨岳空山夺去叶流笙天下第刀客之名?”
卢飞尘道:“怎,萧姑娘那时也在晋阳?不知可曾去过碧水轩?”
萧晚怔怔无语,良久才道:“碧水轩……那是家茶楼吧,曾路过那里。到晋阳是四年前七月,听闻岳叶之战却是在九月。”
卢飞尘道:“不错,四年前碧水轩是晋阳最热闹茶楼,那时还不叫卢飞尘……”说着忽然叹。韩固自识得卢飞尘以来,头回听他叹气,讶然给他倒酒。卢飞尘皱眉饮尽碗中酒,想要冷笑两声,却忍不住又叹口气。
……
晋阳卢家是当地望族,碧水轩便是卢家产业。这茶楼里有个名叫卢九伙计,与卢家也算沾亲带故,平日里端茶送水,手脚利索,只是不甚爱洁,衣衫上总是沾满泥土,为此,卢九常被碧水轩掌柜数落责骂,但他为人固执,始终不改。
司徒雷叹道:“这怕是只有沈凝自己才知。武林中人多猜测是叶流笙隐居洞庭多年,刀术大进,迟早要与岳空山再战,而沈凝却担心叶流笙终会死在岳空山刀下,便欲将岳空山先行毒死—这沈大小姐痴心片,却终归还是信不过自家情郎。”
萧晚本自出神,忽然幽声道:“正因片痴心,才忧愁疑惧,为求全,反行险……”
韩固道:“啊!那岳空山被她毒死?”
司徒雷道:“那倒没有。”
韩固松口气,倒碗酒灌下,道:“万幸如此,否则那古镜给沈凝,岂非是与云公子助纣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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