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逊留意到数具尸身胸口都有三道并排深深血痕,蹙眉道:“是阴老三‘幽泉鬼爪’,原来阴山九煞已至苏州。从伤口上看,镖局是半夜遇袭。”
梁雨忽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跑到院中央,脸色煞白地跪倒,呆半晌才抱住个死去镖师哭出声来:“郑大叔!郑大叔死啦!”
杨逊叹息声,从梁雨身旁走过。在镖局正厅前赫然斜着唐震尸体,咽喉处剑痕如刻。
杨逊俯身去探唐震咽喉,但觉触手微寒,似乎这剑余意悠长如琴韵,数个时辰过去,伤口处仍旋绕着抹霜凉。
是孟山洛秋芦剑。他本以为两帮势力旗鼓相当,近日里不会大动干戈,却没想到剑缨堂已和平阳镖局仇家勾结,如今看来,孟山英恐怕早已和阴山九煞约定好今夜突袭平阳镖局。
杨逊笑答应。
梁雨又问:“杨大叔,这幅画既是云公子斗剑时所成,那缺少片花瓣,是否也须领会云公子剑意后顺势去画?”
杨逊道:“云公子剑意,旁人是效仿不来。而心中梨花虽根源于这幅旧画,但随年岁盈减,随心境而远近飘忽,三十年过去,其实也已颇有不同。”
梁雨点点头,两人又聊会儿,梁雨困意上涌,将画卷归还,躺倒在草坡上酣睡起来。
醒来已是三月初六凌晨,梁雨跃而起,催促道:“快走,快走。”偷看镖师练剑是他往日最大乐趣,颇想与杨逊分享。
设法救活梨树,引相会。
“和她在山谷里安静地度过二十七天。后来把她葬在谷里株梨树边。”
梁雨心中涩然,他虽不甚懂情爱,却也听出杨逊寥寥数语中似藏段曲折哀婉往事。
“往后这几年,常感前尘去路两处茫茫,慢慢便淡出江湖,可童年所见那幅梨花图,却频频出现在梦里,那般清晰,仿佛被三十年光阴磨洗得发亮,每笔都是条淙淙逝去河,渐流渐远,只余那看不见、触不及第五片花瓣在心中水声湍急。”
说到这里,杨逊怅惘笑:“唉,真想画出来啊,那瓣梨花。”
又见唐震右手四指齐根断落,蹙眉道:“青云白鹭剑已落在剑缨堂手里—唐震死握宝剑不放,被孟山洛剑削断手指。”
杨逊
两人返回城中,天蒙蒙亮时到镖局门前。梁雨道:“可不能走正门,咱们绕去侧墙那边,爬上墙偷看。”转头却见杨逊神情沉肃,诧问:“怎?”
杨逊道:“整座镖局没丝声响。”随后快步走到大门前,推门而入。
梁雨不安起来,紧紧跟上,刚入院内,便骇得瘫倒在地,抖如筛糠。
—偌大院落血流遍地,横七竖八躺满镖师尸体!
五篱月无影寤有梦
梁雨问:“那幅画,杨大叔你还留着吗?”
杨逊点点头,从行囊中取出卷纸。
梁雨小心轻缓地接过展开,纸张已古旧泛黄。他虽不通丹青,却默默看很久。
杨逊亦沉默下去,方才那些话深藏他心底,对平生好友都未说起,不知为何今日却对个初识两天少年讲,忽生念:也许他不单是讲给梁雨,亦是在讲给十二岁时自己。三十载风雨浮生,三两句便言尽。
梁雨见杨逊似闷闷不愉,便笑嘻嘻道:“咱们明早起去平阳镖局偷看镖师们练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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