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最后分别时杨逊拍在自己肩头那暖暖掌,以及他脸上疲惫,不禁眼眶湿热:“杨大叔为给自己解毒,定损耗很多心神内力吧。”呆坐阵,摇晃站起,踉跄离客栈。
六世间之龙
杨逊从镖局大门里走出,独行在苏州夜色里,如片孤叶飘过条条无人街巷。
回到客栈,走过三个醉醺醺酒客进客房,发觉梁雨已不在,寻思梁雨比自己预想早醒个时辰,料是没见到自己,便又出去乱逛。他知剑缨堂清晨即要迎接云陌游,深夜应无暇旁事,梁雨外出当不致有危险,等梁雨走得累,自会归来。
然而直到天光微亮,梁雨却仍未归,杨逊眉峰皱起,提剑出
雨点般落下,“贼小子,那杨逊分明就是个不中用废人,早晚成武林笑柄,你说他不起,那他怎不现身来帮你出气?”
梁雨浑身剧痛,被打得爬不起来,咬牙忍住眼泪,嘴上仍不服软:“你们只敢背地说嘴,他就算武功不如从前,要收拾你们三个败类也是易如反掌……”
三人听得厌烦,抬脚重重踩在梁雨嘴上,梁雨唇齿流血,说不出话来,只死命翻滚撕扯,却架不住三个大人连番急拳重手,不久便动弹不得。三人将他远远踢开,坐回去重要酒菜吃喝。
梁雨平躺地上,怔怔出神,想及杨逊清早在镖局里所言,忽有所悟:“世上恶人恶事这多,杨大叔多年来仗剑奔波,四处扶危济弱,所恪守侠义道,只怕比云公子专心剑道更要难得多……”
以前他对杨逊总是执着于画全那枝梨花很感不解,昨日在草坡上虽听杨逊说许多往事,却仍有些困惑,此刻与三个恶客叫骂厮打过后,身心痛乏,却隐隐有些懂—
也许杨逊生便如那四瓣梨花,虽已绚丽奇绝,但总不能全然如意,也许他越过每道河里都有条错过路,那没读成书院,没能长相厮守姑娘,那行不完侠义路,逆不命途世道,都凝在这没能画出片花瓣里吧?
那三个酒客见梁雨躺着不动,以为他给打得傻,嗤笑几声,继续谈聊起来:“还听说,孟山英花重金从滇西五毒教得奇毒蛰龙醉,嘿嘿,也不知用没用在杨逊身上。”
“哈哈,那蛰龙醉之毒旦入体,头三天虽不发作,但整日昏昏欲睡,困倦之极,三天后无药可解—若杨逊修为未失,或能以高明内功驱毒,可如今他嘛,中就是个死字!”
梁雨悚然震,翻身坐起,那三人后面说些什都听不进去,心头渐渐雪亮:原来中毒人从来不是杨逊,而是自己!想那孟山英疑忌杨逊武功才智,定是不敢贸然对他用毒,却把毒下在自己身上,逼迫自己去找杨逊,而以杨逊眼力,当然能看出自己中毒—如此孟山英便能试探杨逊虚实。自己在酒楼偷听被捉,孟山英早不想让自己活,所以杨逊才不让自己回酒楼住。而杨逊并未动怒找去剑缨堂讨要说法,恐怕孟山英对杨逊更加不放在心上。
梁雨这才明白:为何那天杨逊忽然神情凝肃地扣住自己脉门;为何杨逊屡次说要收自己为徒、传授内功;为何这三天里杨逊对自己说那多话,整日形影不离—那都是要为自己治毒,但又怕自己年少,承受不住身中剧毒之事,便直未对自己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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