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商志赔笑道:“半路撞见崔师兄尸首,实在骇住……却不知是谁下毒手。”
柳原时语塞。张商志道:“都说那沈铮之妻是江湖出身,剑术不低,料想是她!”
柳原道:“嗯,正是如此。”
“师兄
远远望去,茅屋窗子里烛光像是定在夜空中。
两人循着山径绕行良久,仍是未抵。瞬里柳原隐隐觉得,或许那屋子只是幻梦,耗尽此生也走不到。先前他劝虞凉离去,虞凉却打算过茅屋另寻小径下山,两人便继续同行。
柳原道:“这时辰还留着灯烛,像是在等夜客……”忽然静,惊觉离茅屋已仅余十来丈,虞凉咳声似也稀疏多。
两道长影迤逦在地,两人像是拖着沉重行李,渐行渐缓。
马蹄声骤起,如云中降下雷,顷刻覆过两人来时山道。柳原惊,忽觉天地暗淡许多,似乎星星生锈、月亮蒙尘,可低头瞧去,遍地野草却正在星月清辉下闪闪发光。是怕,他心想,初入江湖,却转眼就要死在荒山野林里。又瞥见窗上烛影微摇,也不知茅屋中人是否已得警觉。
口气,加紧脚步,剑鞘不断拍打在腰畔,宛如阵快笛。他赶两天两夜路来救沈铮,虽与沈铮素昧平生,但想到不久即要相见,仍不禁心绪激荡。偶回望,只见虞凉踉踉跄跄跟在后面,似被酒气驱赶,走得不情不愿。
柳原道:“虞兄走得累?”
山林荫翳,这问孤兀地浮着,虞凉只是低颈弓腰地走。柳原也不以为意,又走出两步,虞凉声音忽如汩冷水注入耳中—“弦歌门睚眦必报,又擅追踪。你杀他们弟子,他们岂肯干休?兴许他们已害死沈铮,正埋伏在前边屋里。”
柳原凛,放缓步子,反复斟酌,剑鞘拍打声变得迟钝,仿似钟鼓大乐。柳原只觉自己正立于两军阵前、死生之际,环顾四野,除虞凉再无旁人。可又像置身于众目睽睽之下,容不得半分退缩。当即道:“是不是埋伏,探便知。”想想,又道:“看虞兄身形步法不是江湖武人,还是出山寻别处借宿吧。”
虞凉道:“当真要去?”
“弦歌鸣,万籁绝—前方何人拦路?”
马蹄声空,柳原身后传来呼喝。他心说:“有好酒好剑,还有许多心愿。”但他还是执拗地僵在原地,草叶在足下碎折,清脆得像是踩断冰凌。突兀地,他听到笑声,他心想,原来在笑。他猛然转身,几乎嘶吼似:
“乃本门薛护法亲传弟子,你又是何人!”
来者忙不迭下马走近,却笑起来:“幸会师兄!是周护法弟子张商志,还请师兄多多指教。”
柳原知道弦歌门收徒庞杂,弟子之间往往不甚相熟,当即冷冷语调,道:“张师弟,你来迟。”说完脊背凉,才觉出冷汗透衣。
柳原怔怔,笑道:“有好酒好剑,正该行侠仗义,快意情仇。”
虞凉道:“救沈铮后,你又要去哪里?”
柳原顿步踌躇,没想到什去处,仍是笑道:“天下之大,江湖之远,何处去不得?”他伸指在剑鞘上叩,剑在鞘中发出清鸣,透过鞘反荡手指,将周身经络都震得微颤。他感到体内似有种轻轻亮亮东西正缓缓上升,他轻声说:
“走吧。”
三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