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格伦代尔钢琴调音师为个明斯克女人跟莉迪亚离婚,莉迪亚申请有条件居留,但被驳回,她个月之内就会回来。
那天晚上上床之前,薇拉从床底下拉出个鞋盒,盒里装着科里亚每星期留下钱、称颂她告发母亲剪报、两封她女儿从美国寄来信、封封她妈妈从牢房寄来信。她翻阅张张发黄易碎剪报,因为即使称颂她背叛,剪报依然让她想起自己曾经年轻、曾经受宠,她生并非全然受到忽视、孤孤单单地老去。五十年光阴已将她自责削弱为种种容易处理、容易忽略托词——她只是个小孩,她受到操控,除她自己,没有人认为她犯错——她翻阅剪报,思索她生,甩不掉心中失望。她这辈子在八岁生日之前就已达到巅峰,怎知其余岁月竟然如此平庸。
鞋盒敞开,搁在她旁边地上,她复诵她妈妈祷词,她已不再祈求财富、宽恕、膝关节换新等扭转生神迹,反而把希望寄托在日常生活奇事,诸如夜好眠、糕饼店打折、雅琳娜脸颊上冒出红通通青春痘。祷告完毕之后,她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她女儿最近这封信封口,把它跟其他东西放进鞋盒里。每样大到让你爱上东西终究令你失望,而后背叛你、忘你。但是那些小到可以放进鞋盒东西保持原样,始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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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迪亚从洛杉矶搭机,途经纽约、伦敦、圣彼得堡,飞抵诺沃西比尔斯克,由此搭乘火车、渡轮、巴士北上,前后花五天,终于抵达基洛夫格勒。她带着离家之时那只皮箱和那个仿皮皮包返乡,她失去两件毛衣、张加框爸妈合照,她对网络关系完全失去信心,跟朋友们也失去联系,但她对得来速菜单可是若指掌,再加上几个行李吊牌和轻微酗酒问题,算是弥补她所失去切。她妈妈到车站接她,个子比莉迪亚记忆中矮点、胖点。雪花飘落到她们身上。
薇拉在车站书报摊蓝色灯光中拥抱莉迪亚,书报摊贩售席维斯·史泰龙VHS录像带、乌克兰香烟、乐透彩券,个打火机被绳子系在摊子栏杆上,随着微风晃动。即使隔着厚厚大衣,她也感觉得到她女儿瘦不少。
“你挤扁。”莉迪亚呻吟。
“知道。”
市区悄悄掠过煤烟斑斑公交车车窗。你可以任意批评南加州,但那里可真是色彩缤纷。绿油油草坪,军装般青蓝仙人掌,形形色色、闪闪发亮招牌,有些是杂货店,有些是支票兑现服务不法商家。从洛杉矶国际机场空中鸟瞰,排排交错平房有如蜡笔彩绘化学周期表。在纽约,她挥别青绿。在伦敦,她挥别鲜红。等到抵达基洛夫格勒,调色盘已被刮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灰白和褐黄。云朵、街道、雪花、甚至从她妈妈大衣领口冒出来那截缺乏维生素、毫无血色颈项,都只有有这两种色彩。
莉迪亚在她卧房更衣。顶毛织帽子,条特价商场围巾,副羊毛连指手套。件连帽冬天外套,帽子扣在外套上,半数纽扣已经松开。件亮粉红运动衫,上面印着株怒放榆树。在薇拉眼中,女儿内衣背后太过紧绷,前方太过透明。薇拉在这副躯体仅仅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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