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今天都有谁来,萨沙……”
为大公干杯,又回忆番往事后,两位老朋友才把话题转移到即将召开“拉普”大会上来。原来,“拉普”是“俄罗斯无产阶级作家联合会”缩写。
“那将是次不平凡大会。是在个不平凡时代召开不平凡大会。阿赫玛托娃、布尔加科夫、马雅可夫斯基、曼德尔施塔姆这些作家全都会到场。而就在不久以前,这些人连在同张桌上吃顿饭都办不到,因为害怕被沙俄当局
历山大?”海伦娜会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伯爵会夸赞她句。然后,他会仰面躺在草地上,若有所思地盯着身体四周飞舞着萤火虫,仿佛他也在思考这个难解之谜。
是,那段幸福时光确像在极乐世界般,米什卡心想。但和至福之境样,它们也都属于过去。它们和西装马甲、紧身胸衣、夸德里尔方阵舞、伯齐克纸牌,还有人口分封权和进贡制,以及家中角落里摆上堆做礼拜用东正教圣像样,全都属于过去。在它们所属那个时代,高超技艺和卑微迷信并存。少数幸运人顿顿山珍海味,大多数人则在无知中忍受着煎熬。
他们都属于那个时代,米什卡边想边把目光从海伦娜画像转移到那张他非常熟悉小书架上。书架上摆着十九世纪小说。书中描写冒险和浪漫故事都是他这位老友无比神往。可在那里,书架顶上那个又长又窄相框中装裱才是件真正工艺品。那是张黑白照片,正是照片中那些人签署结束日俄战争《朴次茅斯和约》。
米什卡把照片拿过来,仔细端详着上面那些面孔。千真万确。照片上,日、俄两国代表排成正式队形。他们全都穿着白色高领衬衣,留着胡须,系着领结,所有人都流露出大功告成喜悦。要知道,就在刚才,他们手里钢笔只动寥寥数笔,便终结这场同行挑起战争。而站在照片正中靠左边点那位正是大公本人:沙皇陛下派遣特使。
九〇年在艾德豪尔山庄,米什卡第次亲眼看见罗斯托夫家族项已经延续多年传统:每逢家族某个成员去世十周年,他们都要举办次大型聚会,并且要用教皇新堡产区葡萄酒来举杯,表达对死者纪念。当时,他和伯爵因为休假也回到山庄。两天后,客人们便开始陆续到达。下午四点,山庄前面车道上已停满长列各式各样车辆:萨里式带篷马车,敞篷马车,无顶四轮马车,还有从莫斯科、圣彼得堡和所有周边地区赶来单马双轮轻便马车。等到五点,全家人都回到大厅里聚齐,由大公首先举杯,纪念伯爵已经离世父母。他们俩是在数小时内相继去世。
大公真令人难以置信。他似乎生下来就穿着成套制服,人们很少见他坐着,而且他从不饮酒,就连死也都是死在马背上。那是九二年九月二十日,距今已整整十年。
“这个老头可真是个人物。”
米什卡转过身来,发现伯爵手里已经端着两只波尔多酒杯来到他身后。“另个时代人物。”米什卡不无景仰地边说边把照片放回到书架上,然后,打开酒瓶,把酒倒好。两位老朋友便高高举起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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