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把碟子放在地上,给他那位独眼朋友享用,然后把信封拾起来。他立刻有种不同寻常感觉,仿佛信封里装根本不是信。信封背面印着深蓝色酒店名字,而它正面,既没有收信人名称,也无地址,只有句话:“四点?”
伯爵坐在床上,喝完最后口咖啡。接着,他把水果刀刀尖伸到信封折角下面,从这个角直划到那个角,然后冲信封里定睛看。
“天哪(1)!”他说声。
早上八点半,亚历山大·伊里奇·罗斯托夫伯爵被屋檐上雨水声惊醒。他睁着惺忪睡眼,掀开身上被子,从床上爬起来。他穿上睡袍,蹬上拖鞋之后,从写字台上拿起只小罐子,舀出勺咖啡豆放进研磨机,然后握着曲柄使劲摇起来。
尽管他正圈圈地摇得起劲,屋里仍笼罩在片沉重睡意中。无论是视觉还是知觉,形式还是方式,说过话还是该做事,所有这些在睡意投下阴影跟前,统统落下风,也显示出它们各自脆弱。可当伯爵把研磨机上小抽屉打开,整个世界以及其中包含切顿时因为它而改变:那是连炼金术士都歆羡不已刚磨好咖啡粉发出香味。
在那刻,黑暗与光明,海水与陆地,天与地都分隔开来。树枝上挂起果实,森林里有鸟兽和其他各式各样动物在忙碌,发出沙沙声响。眼前,窗外挡雨板上也有只鸽子正耐心地拖着步子踱来踱去。
伯爵轻轻地把小抽屉从研磨机里拉出来,将里面粉末倒进壶里(他头天夜里就已经精心备好壶水)。他点燃炉火,然后摇灭火柴。趁着煮咖啡工夫,他连做三十次下蹲,三十次伸展,外加三十次深呼吸。他从角落里小橱柜里拿来小壶奶油,两块英式饼干和份水果(今天是颗苹果)。然后,他给自己倒上杯咖啡,开始享受起清晨滋味来:
新鲜苹果酸味。
热咖啡苦味。
饼干里香甜薄荷味和里头黄油味。
所有这些味道加在起是那完美,以至于伯爵吃完之后,还想再摇摇那曲柄,弄颗苹果,取来些饼干,从头到尾地再回味遍他早餐。
可时间和机会从不等人。所以,倒掉咖啡壶里残渣之后,伯爵又将盘子里饼干屑拨到窗台上,给他那位身披羽毛朋友吃。然后,他把小壶里剩下奶油倒在只碟子里,朝门口转过身去,打算把碟子放在走廊里。这时,他才看到地上有个信封。
这肯定是谁昨天夜里从门缝底下塞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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