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过气明星。
唉,钉在那些价值不菲古董家具底下铜牌或许能让某些好同志安安心心地睡个好觉,但所有按照序列号码在分类账本中登记下来物品都有个共同特性,那就是,只要登记笔轻轻动,它们就会被其他人要走,或者被拿去用在别场合。未出数月,镀金座椅,绘有装饰画衣橱,路易十四风格带镜梳妆台全没,包括皮毛商那座豪宅,以及彼得霍夫附近那幢别墅。安娜拎着两只装满衣服大箱子,被赶上街头。当时,她钱包里钱足够买张回到她位于敖德萨城外家乡火车票。相反,她和那位年已六旬服装师起搬进套只有间房公寓,因为安娜·乌尔班诺娃根本没有返乡打算。
伯爵第二次见到安娜是在九二八年十月,也就是她被赶出豪宅后大约八个月。当时,他正在博亚尔斯基餐厅里往位意大利进口商杯子里倒水,却看见她穿着袭红色无袖晚礼裙,踩着高跟鞋从门外走进来。伯爵边朝进口商道歉,边用纸巾替他揩干洒到腿上水,他还隐约听到女演员向安德烈解释,她约位客人,对方随时会到。
安德烈领她去位于角落里张双人桌。
然而,她那位客人过四十分钟才来。
博亚尔斯基餐厅正中间布置着许多花卉(那天摆是向日葵)。伯爵从花卉装饰台另侧有利位置看得出,女演员和她那位客人此前应该只是互有耳闻,未曾谋面。那人长相还过得去,年龄应该比安娜小几岁。虽然他身穿手工剪裁西装,但伯爵看就知道这是个粗鄙之人。因为入座之后,他虽然嘴里在为迟到道歉,可他眼睛却个劲儿往菜单上瞄。她还在大度地对他说不要紧时,他便已经打着手势叫侍者过来。安娜看上去还是无比迷人。她讲自己故事时,眼中充满神采,而听他讲故事时候,她又会适时发出会心笑声;每当有人走到他们桌子前,恭维他新拍电影因此打断他俩谈话时,她总是摆出副耐心姿态。
几小时过后,博亚尔斯基餐厅已经空下来,厨房也关。伯爵正要从大堂回自己房间,这时,安娜和她那位客人正从夏里亚宾酒吧出来。客人停下脚步,打算穿上自己大衣,安娜却冲电梯指指,显然是邀请他上楼去再喝杯。可他继续将手臂伸进袖子。“今天很荣幸能与您见面,”他边向她表示,边瞥眼手表,“可是不凑巧,跟别人还有约。”说完,他便径直朝门口走去。
在年轻导演穿过酒店大堂时,伯爵觉得此刻安娜和九二三年她样光彩夺目,动人心弦。可等到导演身影消失在外面大街上,安娜脸上笑容和她肩膀便立刻耷拉下来。她抬起手,无奈地按住自己眉头,然后从对着门位置转过身来,却迎头碰上伯爵关切目光。
在那瞬,她肩膀不由自主地往后缩,然后高抬起下颌,朝楼梯走去。尽管仪态大方地走下楼梯,走向众多崇拜者这门技术她早已练得炉火纯青,但独自上楼技术她还未掌握(也许根本没人能掌握)。才上三级台阶,她便停下来,站在那儿动不动。接着,她转过身,按原路下楼,穿过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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