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当然记得Q。他是土豆小学同学,双怯怯大眼睛,单薄瘦小,像棵小豆芽,他行为和反应比同龄孩子要慢些。土豆曾经告诉,Q不会写字,不会数数,没法完成家庭作业,老师向他提问,他总是答不上来,抓耳
出凄凉感觉。恰好这时,接到个翻译任务,不假思索就应下来,同时做个严格进度计划:每天1500字,雷打不动,三个月完成。以经验,到个新地方,只要尽快开始做事,就能迅速融入当地生活,摆脱茫然和无助。
几乎是在仓促打开第页时候才知道主人公是个非正常十岁孩子。这孩子大名叫奥古斯特,小名叫奥吉。这本书书名是《奇迹男孩》。
从开始,就把土豆拉进翻译旅程,把他变成第读者兼“翻译助理”。因为在这个全球化时代,几乎全世界同龄小男孩都拥有同步娱乐生活。奥吉是个即将上初小男孩,而土豆即将从初中毕业,他们之间天然存在许多共同密码。接下来形成个惯例,当完成每天翻译任务离开电脑时,土豆就自动坐到电脑前追看译文,检查有没有出现常识性错误或者过于成人化语言——这是要求,奥吉只有十岁,希望译文符合他年纪和他所在时代,不要落伍,也不要成人化,虽然他思想比同龄孩子成熟。土豆自然当仁不让,甚至吹毛求疵。
“奥吉妈妈分数计算糟透,你应该说‘弱爆’!”
“夏洛特穿卡洛驰凉鞋,中国人不这说,你最好改成‘洞洞鞋’!”
“奥吉说,图什曼先生是新学校老板,你可以把老板改成‘头儿’!”
“只有傻瓜才会选修领导课,‘呆瓜’更好!”
当然,他也被奥吉故事深深吸引。方面,奥吉读《龙骑士》《纳尼亚传奇》《霍比特人》,玩《龙与地下城》,对《星球大战》情有独钟,如数家珍,跟任何个普通孩子都没有区别;另方面,从他出生起,在他仅十岁生命里,动大大小小二十七次手术,从来没有真正上过学。因为先天畸形,他所到之处,人人侧目或者避之唯恐不及,他被叫作老鼠男、怪物、E.T.、恶心男、蜥蜴脸、变种人、瘟疫。这种巨大反差让人揪心。
翻译天天向前推进。如所预料,们在陌生大城市生活也慢慢从容起来,像条小溪水汇入到大河。但奇怪是,随着译文进度加深,故事越来越扣人心弦,土豆却变得话越来越少。到“奶酪附体”节时,注意到他有点不对劲。他在电脑前默默地坐会儿,句话没说就练琴去。这有点反常,平日里他总是兴致勃勃地跟讨论书里细节,什黑武士、什徒弟打扮、什神秘战地游戏,连奥吉出生时,“放屁护士”放“史上最大、最响、最臭个屁”也能让他津津乐道半天。接下来连续两天“万圣节服装”和“骷髅幽灵”,他都选择默默离开。摸摸他额头,没发烧。问他是不是想家,他摇头。继续追问时,他抬起头,眼睛里突然有泪光。
“妈妈……们班也有个奥吉,你记得Q吗?……错,呜呜,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他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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