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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芬不想玩水果消消乐,她眼睛酸得很,按灭平板电脑,端起碗朝灶头间走去。
两菜汤,美芬个人吃起来是交关省,假如其中有个是荤菜,那定要吃满两天再换。不过按今朝饭量,估计连着三天也吃不光。美芬狠心,抄起筷子把菜统统刮进垃圾桶。碗放掉,出来抹台子,手机叫个不停。六点,排舞小姐妹在群里喊集合,美芬不睬。这是她微信上唯每天活跃群聊,大家沟通向来都是用喊。美芬按条语音,后面就依次播放起来,美芬平时边听,边汰碗。汰好,围裙摘掉,走到文化广场去跳舞,八点敲过再回转来,雷打不变。可是这几天她实在没心情,语音不想听,碗也不想汰。排气扇正对着底楼窗台,野猫叫声接声飘进来,心更烦。美芬草草收拾水池,两只手往围裙上胡乱抹几下,朝房间里 走去。
美芬贴床沿坐下,打开衣橱,两只手指头路拨过清色灰旧衣服,跳到最里面那几只挂得笔挺防尘袋,望进去隐隐是红。美芬拉开拉链,套正红色连身裙,锁边翻领,喇叭袖口,条长长白毛斜襟上镶两粒金线盘扣;套绛紫红夹棉唐装,毛边袖,收脚管,领口缠着条细纹丝巾;再套改良短款旗袍,无袖,收腰,裙边开衩,外搭镂空坎肩,穿上去显山露水那种。
这三套衣服,哪套见亲家穿,哪套在酒席上穿,美芬前前后后在心里搭配来,搭配去,不知多少遍。美芬盘算,时间是吃不准,碰上春秋就穿厚,夏天穿薄,实在不巧放在腊月里,就都套上。前不久,美芬又考虑做条暗色披肩,她总觉得身红太招摇,穿出去要叫人家讲。但心里面又舍不得去掉哪样,都是苦心积攒宝物。三套里面,预备吃喜酒穿那身旗袍,美芬顶满意。她在家里试过多少趟,配双头面上镶亮片银白色低跟鞋,不知道比舞蹈队里大红大绿演出服好看多少。美芬用手机拍下来,几次要传到小姐妹群里,到底还是屏住。想拍给女儿看,又晓得两个人在穿扮上向来讲不拢,她嫌女儿老气,女儿嫌娘俗气。不过美芬也想开,又不是穿给女儿看,她只等着到那天好好出趟风头,叫小姐妹看都讲不出话来。
◇◇◇二◇◇◇
小姐妹们老早就当上奶奶和外婆。除去自家结婚,人生中仅有那几桩心心念念重大事体,也早就共进退过。谁家儿女要结婚,就群人约好去拣布料,做衣服。谁孙子足岁,又要道去订酒水,买喜蛋。舞蹈队是个凝聚力极强团体,四五年里,除每晚雷打不动跳舞,定期还要出来唱歌,吃茶,郊区旅游。个病,余下浩浩荡荡去探病。两个争嘴,拗断阵,过阵又讲拢来。微信群里有时诉苦,有时说笑,谁家出好事体坏事体,人人都晓得,不分你,要好极。
可是美芬是分。美芬不声不响记下小姐妹们在婚礼上、满月酒上穿过各种款式,领襟袖口,针脚滚边,她都记下,为是想好套顶适合她美芬行头,等到办大事穿。这件衣服要喜庆,但太红乡气,太暗又老气,要挑个显年轻又不装嫩颜色,还要衬她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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