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酒店
结束。
从他们第次在微信里互致问候,彼此以“摇摇”方式撞到对方,算起来整整两年。就是说,今天是个纪念日。男孩也记得,但他永远不会理解个“深梦者”逻辑——在纪念日作别。对于她,生活就是个又个仪式连缀,而将场无望情感终止在个纪念日里,这样方式,就是她所需要那种仪式感。她害怕切终将变得不美。
他们约好见面时间是七点零三分,这是他们两年前共同摇动手机那个时间。两年前同时刻,她躺在美容院床上,按照刘姐演示摇动自己手机。刘姐是她熟悉美容师,边给她做面部护理,边教她怎使用手机微信功能。她感到新鲜,摇之下,当男孩子信息出现在界面上时,那种“深梦者”无可避免心情其实已经开始作祟。她不能相信,两个陌生人同时摇动手机这件事,背后没有宇宙头头是道玄机。
他们互相加好友。男孩彬彬有礼,正是她教养认可那种类型。那天她躺在美容院床上,翻看着男孩朋友圈里动态,有种久违生机在心里涌起。男孩喜欢登山,居然成功攀登过珠峰;男孩喜欢民谣,动态里有他抱着吉他照片。这些,都是她喜欢。个阳光大男孩。她从未认同过自己生理年龄,她觉得,本质上,她和这个男孩样充满活力。
接下去就是密集交流,每天都有说不完话。“密集”和“说不完”其实只是她心理感受,事实上,两个人不过是礼貌地互相问候,如同现实中陌生人初识时样彼此审慎,但给她感受,却是“密集”和“说不完”。捕获她,是深夜玄关上射灯亮着时自己却不再害怕孤单心情。她害怕夜晚独处,有时候家里没人,她会去那家熟悉美容院留宿。
那时候孩子还没上学,她常常边哄着孩子睡觉边发着微信,以至于有天男孩知道她已经是个六岁孩子母亲时,不无愤懑地诘问她:“既然如此,天呐,你怎还能夜夜跟聊天!”
天呐!这算得上是锐利谴责,她知道,也接受,并且对自己心生迟钝厌弃。但这“锐利”与“迟钝”混淆在起,却令她沉溺。
她感到委屈,委屈得愈发沉溺。她知道自己已经委屈很多年,所以天呐,沉溺得都像个激烈抗议。
在抗议情绪里,她终于发现独处魅力。丈夫夜归乃至彻夜不归已是常态,即便在身边时候,也没有多少有效交流,他从不对等地看待她,断言她即使活到八十岁,依然会是个不谙世事小孩——可他又不按对待个小孩方式来宽宥她。以前,她只感到独处时孤单,现在,她开始在独处中探究,凝神正在发生和已经发生,她觉得,这才是真正地、清晰地活着,是在术语般头头是道地认识着生命。
今天照例还是男孩先到酒店。房间是她在网上订好,用是他名字。每次都是这样,她比他大十几岁,切由她来安排,好像这样更恰当。但她知道,自己实际上是希望被男孩来安排,被他当作个同龄人,甚至,被他视为个小女孩。有时候他也会喊她“妹妹”,她感到幸福,分开后却迎风流泪,独自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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