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睿敏扭头看看他，眼神里饱含着冷淡和鄙视，然后不声不响地坐下，翻开课本和作业本，再也没有看他们
眼。
这个轻蔑到露骨
表情让严谨十六岁心灵深受伤害，气得鼻子都要歪
，以至于过很长时间他依旧耿耿于怀，见到程睿敏就想上手揍他。那天放学路上，他便对着死党们抱怨路：“要不是你们拦着，
准揍得他满地找牙！”
严谨大哥既然表示愤慨，几个小弟自然责无旁贷地附和，唯有孙嘉遇嘿嘿笑两声，继续不紧不慢地蹬着车，边哼着流行歌曲，并不接他话茬。直到在中山公园门前分手，才拍着严谨肩膀说句：“你那法子太笨，那叫引火烧身懂不懂？瞧，怎
让他生不如死。咱们回见。”
被算计中程睿敏对此却无所知，他在晚自习后被数学老师陈芳留下来。这样小灶最近经常开，因为再过半个月，就要开始奥数选拔赛。
陈芳和阎青脾气完全相反，什时候都是和风
排来，跟这几个男生脾气性格都格格不入。他最讨厌严谨，严谨自然也更讨厌他。
九十年代初北京，少男少女最流行服饰是短夹克萝卜裤再加旅游鞋，时髦与否标志，和裤子前襟处褶子有莫大关系，褶子越多越时髦，最夸张款式，在裤子里面塞只鸡可能都看不出来，学校里时间几乎人人都是这样打扮。只有程睿敏与众不同，除必须穿校服日子，他直穿着规规矩矩衬衣西裤，黑色软皮鞋擦得干干净净，冬天时便在衬衣外套上深色羊毛衫，雪白领子翻出来，外面则是件深灰色厚呢大衣。相比其他同学裹得像包子样严实羽绒服，他永远都是个异数。
严谨老觉得程睿敏就是个不懂时尚小土包子，不知道著名Beyond乐队，不明白什是hip-hop，也不会玩街机，再加上程睿敏说话时偶尔会带点儿不易察觉南方口音，就更有理由让他鄙视这个只懂埋头学习书呆子。
他以为程睿敏吃不住恐吓，句话就得被吓退回去，没想到程睿敏毫不示弱，站在比自己高头严谨面前，目光坚定地看着他：“现在是晚自习时间，你们不想学习请出去，别影响其他同学。你们这做叫没有公德知道吗？”
严谨被说得恼羞成怒，气冲冲地撸起袖子：“你是不是真皮痒欠揍啊？想揍死你？”
程睿敏眼神冷：“你试试！”
“噢噢噢，哥们儿走个嘿！”旁边观战学生开始起哄，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口哨声。说起来程睿敏虽然是学习委员，又是老师们宠儿，但是因为性格过于孤傲，在男生中人缘不是特别好。可他居然敢去挑战班里小霸王严谨，大家都觉得挺惊奇，倒是要看看谁能压谁头。
“严谨！”眼见形势要失控，孙嘉遇赶紧蹿过来挡在两人中间，“算算，你当心人家告到班主任那儿去，回家你又吃不兜着走。”
“去他妈！怕他个兔崽子告状？”严谨依然嘴硬，却像被人掐住七寸，气势不由自主弱下去。要说这世上还真有他怕东西，就是他爸书房里挂着那根马鞭，据说是解放时四野开进北京时期文物。
“对不起啊！”终于稳住严谨，孙嘉遇回头冲程睿敏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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