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识趣地准备退下,萧凤钗却叫住她,“等等,茶水没喝,
孟明恕把推开努力讨好他丫环,怒气冲冲地向里闯,边蹬楼边叫嚷,“萧凤钗!萧凤钗!给滚出来,你这个臭婊子!”
门口丫环慌慌张张地关门闭户,就怕吵醒周围邻居让人看笑话,更多丫环婆子跑出来,拦拦,拽拽,七嘴八舌地劝说“二爷”。
孟明恕拖着四五个女人,艰难地步个台阶,想好话却都变得混乱,“老婊子……花那钱……最信任你……你竟然……片心……说个明白……”
“放开他。”冷冷声音从头顶传来,萧凤钗凭栏站立,“咱们这是妓院,客人来找婊子,天经地义,你们不好好招待,怎还拦着?嫌人家银子不够多?”
丫环婆子们四散,她们都是精明人,知道今天场面不在自己能力与职责范围内。
金钱是个好东西,对主人,它像位神仙,挥手就能变出各种各样真实存在物品,对别人,它像面镜子,照见世情百态、万千欲望。
拥有金钱越久,孟明恕对它依赖越深,他以金钱为标准衡量朋友、敌人与情人,并借此挖掘他们真实面目。
这是个完整而严密体系,他很少出错,直到被那个混帐小子打破。
孟明恕灌口酒,将瓷壶随手扔在地上,黑夜中声脆响,让他感到精神振奋,从短期效果来看,美酒比金钱更有效。
可不管多昂贵美酒,即使充满整只胃,也无法驱散弥漫于胸腹之间寒意,这个秋天真是见鬼,孟明恕心想,从黑暗隐蔽处走出来,摇摇晃晃地向那扇他盯快个时辰门户走去。
萧凤钗扭身走进会客小厅,已经有丫环点燃油灯,端上茶水。
看见这个女人,孟明恕锐气立刻挫下五分,站在楼梯上犹豫片刻,慢慢走上去,开始对自己丑态感到羞愧,这不是他向精心维持形象。
萧凤钗坐在椅子上,未施粉黛,可从头到脚仍然无懈可击,点也不像后半夜被吵醒人,“呦,这不是孟家二公子嘛,有名大财主,今天来嫖这个‘老婊子’,真是荣幸,嫣红,向客人报价。”
嫣红是萧凤钗贴身丫环,忍住笑,严肃地说:“家夫人惯例:茶水钱五百两、见面礼五百两、留宿三千两,若有其它要求……”
孟明恕摇摇手,“不用说,都知道,嫣红,你先下去,要跟你家夫人单独说话。”
监视从来不是孟明恕专长,从前他都是出钱让别人做这种事,但今晚监视并不在计划之中,他本应在留人巷新近成名妓女家中过夜,可几杯酒下肚,他不由自主地走到这个地方来,做出与他身份完全不相适事情。
北城孟家二公子,亿万家业继承人,站在专供醉鬼呕吐、溲溺阴暗角落里,盯着个女人门窗,这样事要是传出去,准会成为传遍全城笑料。
孟明恕不管这些,他碰到特殊情况,金钱没法给予他信心,酒与女人也无法带来安慰,他要发泄,他要大闹,像名不懂事少年。
他狠狠地砸那扇熟悉大门,恨不得点火把他烧。
迷迷糊糊丫环开门,看见孟明恕吓跳,“二爷,您怎来?这晚,这冷,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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