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咽失声,神情十分凄婉,有两位夫人心肠较软,唏嘘道:“可怜见,原来是为阿娘。”
段宁远本是面若寒霜,听到这神色才稍见缓和。
哪知这时,有人轻轻咳声,董二娘听出是滕玉意声音,想起今晚种种,心知此女手段得,她假意掩袖拭泪,暗中却如临大敌,果听杜夫人道:“就算要救你阿娘,总不能再坑害旁人。前头也就算,且当你糊涂,可是后来世子当众说六元丹已经分完,你为何仍在帘后假装昏迷,明明毫发无伤,却听凭你下人大闹,害得玉儿平白背上骂名,你究竟是何居心?“
董二娘心中暗恨,面上却惶然:“事先并不知道六元丹不够分,更不知道中妖毒会这般凶险。那妖物追到紫云楼来,也颇意外,虽说想得六元丹,但从未想过连累他人性命,后来药分完,心知命该如此,但只要想到阿娘会撒手人寰,心里就油煎火燎,等又等,只盼着成王世子还能想出旁法子。”
“真是好孝心。”蔺承佑鼓鼓掌,“打着孝顺名头,行却是害人之事,此药若让你得,势必有真正中毒之人因为短药而丧命。最后那粒药如果分给你,滕府那位男仆这刻已经死。”
则世子自己会有性命之攸,此话出,才彻底断京中人念想。
董二娘凄楚地说:“阿爷说,‘长安城病重之人何其多,要是个个都跑到成王世子面前求药,世子是给还是不给?清虚子道长那番话听似不近人情,实则替世子省多少麻烦。罢罢,求药是没指望,倘或阿娘因此救不活,也是命该如此’。”
“自那之后,阿爷和阿兄就断去拜谒成王世子念头。阿娘病直不见好转,为侍奉阿娘寝食俱废,阿兄看形容憔悴,借着上巳节逼出来赴宴散心,原本打算到江畔为爷娘祈福,半路看见成王世子和仆从骑马路过……"
她眼梢瞥见段宁远,看他纹丝不动,胸口蓦然紧,低头赧然道:“来不及回城禀告阿爷和阿兄,便自作主张令管事驱车跟上去,谁知被成王世子察觉,又次被挡在竹林外。
“当时心灰意冷,不得不另绕远路,走到半路时候,犊车顶蓬像落下什重物,掀开帘子,恰好看到外头掠过个黑乎乎巨物,吓得魂飞魄散,当场就昏过去……”
董二娘粉泪凝珠,咬着红唇拼命摇
猛然想起蔺承佑方才警告,她项上寒,忙又改口:“只、只昏小会,醒来时候就听见外头有人说话,那些人像是刚闻讯而来,说竹林里有人被妖物所袭,现有不少人受伤,他们正要去月灯阁找世子想法子,就、就——”
“你就临时起意乔装中妖毒?”
董二娘垂泪道:“当时想着,受伤人既然不少,多个也无妨。世子算半个道家中人,如今妖魔现世,他理应拿出六元丹来救人。若是借这个机会见到成王世子,没准能替阿娘讨到粒六元丹,于是就改主意,索性直在车内昏睡。此事是人谋划,乳娘全不知情。”
管事娘子拼命摇头,只恨口中塞着足袜。
“说来只怪昏头。”董二娘哭道,“阿娘现已是风中之烛,做儿日夜悬心,也是实在没法子才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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