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看起来实在过于孤高出尘,仿佛随时准备坐地羽化。她得让他多点人间烟火气,这样就能活生生。
在她自己经验里,餐饭、口糕,这种真真实实红尘烟火,虽俗气得微不足道,却是治愈心伤最佳良药。它能让人重振希望与勇气,使人扛住所有不如意。
帘幔那头赵澈显然没料到她进来第句话就不按套路来,顿时僵在那里,好半晌没动也没应。
“下午散学后就急着从书院回来,什都没吃,”徐静书不以为意,兀自叽叽咕咕软声嘟囔,“本想着先给你报喜,过后再回西路大厨房吃饭,你却让人把关在外头那久。等会儿回去时,说不得大厨房就只剩洗锅水。”
这回,赵澈总算有回应:“所以?”话尾疑惑上扬。
“嗯。”
就这个单音,实在听不出更多情绪来。徐静书深吸口气,脱鞋进屋。
里头未见灯火,墙角几处“仙人承露”烛台上都搁硕大圆润夜明珠,与清雅月华相得益彰,莹柔清辉映衬得满室出尘脱俗。
因是赏月之处,阁中地面铺精巧编织软篾地垫,垫下是棉层,踩上去每走步都觉如在云端。
进门右手边有五级矮阶,阶上有名木与美玉珠子交错串起帘幕,帘上又挂月白轻纱幔,只能隐约看到帘后人盘腿席地,面朝开阔大敞“落地见月窗”。
这两年多徐静书出入含光院很多次,但大都是在主院赵澈书房、膳厅、小厨房、西北角小客堂几处打转,从未涉足过最里进这处小院。
但她是知道瑶华楼。
当初她刚被安排上万卷楼读书时,有回坐太久觉得有些累,正巧那天段玉山有事没有来教她,她便稍稍纵容自己偷闲片刻,站到回廊阑干处随意张望歇歇眼睛。
万卷楼与含光院只墙之隔,透过院墙外那些参天大树葱茏枝叶,很容易就看到瑶华楼屋顶垂脊与精美飞檐。
当时每日随侍在万卷楼为她添茶果点心、奉笔墨纸砚侍女告诉她,那是大公子院里赏月楼。
“所以,”她心虚地扁扁嘴,“你该赔餐饭。”
“进书院两年多
如水月华与夜明珠光交汇笼着那道孤寂人影,无端添几分华美却清冷落寞,使人望之能感,感之心伤。
徐静书上台阶后,并没有鲁莽地去撩那帘,只是在帘幕前坐下。
她屈腿抱膝,垂眸看着自己白袜想半晌,终于抬起头,软声糯糯憋出句话来。
“表哥,你……饿不饿?”
徐静书扭头瞥着那道模糊身影,心想此刻表哥定不需要听到任何怜悯、同情安慰,那些话虽善意温暖,却于事无补,只会徒增他心中隐痛。
那会儿徐静书才来投亲不久,而赵澈双目也才失明。听说那是“赏月楼”时,想想太医官们犹犹豫豫不确定他能否复明,而他在人前却得将惊慌与心伤都藏得不见踪影,徐静书就忍不住替他难过,夜里回客厢后还躲在被子里悄悄抹眼泪。
如今,他在经历“情况好转”喜悦后,突然又回到原点……
徐静书抬起手背压住湿润双眼,在瑶华楼最顶层雕花门前驻足。
门扉半掩,夜行并未跟上来。徐静书在伸手敲门同时,使劲清清嗓子。
“表哥,可以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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