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蛰居在敬亭山下宣州小城。很长段时间,直在研读曾国藩。读《曾国藩家书》、《曾国藩传》,也读他文章以及据说是他所撰《冰鉴》书。系统地读个人,就好像去个人家拜访,先是熟悉这个人生活环境,去看看人家庭院,然后进入厅堂,参观寝室、书房,乃至浴室和厕所;继而与这个人谈心,解他经历、习惯和生活。读曾国藩文章,明显能感觉到个人内心深厚度与宽广度,也能感受到个人巨大忧郁和悲凉。在感觉中,曾国藩是个具有时间和空间双重意义人。这个人熟读古书,对中华文明足迹和精髓异常熟稔,而他本人,绝对堪称中华文化集大成者,甚至可以说,是中国传统文化最后座高峰。在这个人身上,可以看到自孟子以来所提倡儒家人格最高标准,那是种真正“内圣外王”,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典范。
读曾国藩同时,那段时间,几乎是疯狂地迷上西方古典音乐。在看来,音乐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能够记述和表达世界当中那种细致入微东西,表达人内心情感本质。比如贝多芬第九交响曲——整个交响乐,就像个人起伏内心波澜:这是种巨大心理转换,由风起云涌直至云破日出,终归平静与喜悦。贝多芬体验这种情感过程和本质,他内心完全洞开,种欢乐在九死生之后终于诞生,那是种悲欣交织欢乐。这种欢乐,是种最高层次欢乐,是人类上帝,也是人类头顶上最亮星星。
除贝九贝六之外,最喜欢,就是贝多芬晚年弦乐四重奏,从中可以感觉到,步入老年贝多芬已进入种自由状态:激越没有,疑问没有,只有轻松、随意以及乐观,那是种遮掩不住星光灿烂。这样状态,应该是人作为个体所能达到最高层次,也是人类所能达到最高层次;那不是种甚嚣尘上狂喜,而是种平静和智慧,或者,“禅”般会意和欣慰。
由贝多芬,同样想到曾国藩。在看来,曾国藩同样是个有着巨大内心波澜人,在这个人内心深处,同样有着关于心萌芽、成长、痛苦、觉悟,以及最终走向衰竭故事。只不过与贝多芬相比,曾国藩更中国化,他内心中切都属于中国文化这片汪洋大海。在这片汪洋大海中,曾国藩如只舢板样,在,bao风骤雨中努力不使自己沉没。在这样过程中,他既欣喜、失望、悲怆、激越,又诚信、狡猾、阴险、平静,人类所有情感,以及中国文化所探索出几乎所有可能性,都在他身上体现得如此艰辛、如此错综复杂,也体现得如此完整。
由曾国藩和贝多芬,还想到个人,这个人,就是列夫·托尔斯泰——马克西姆·高尔基在评价列夫·托尔斯泰时,将他称为个人类人。这句话极富有深意。托尔斯泰跟这个世界所有人样,都是用龟裂泥土塑成,同样带有世俗不足。托尔斯泰伟大之处在于,他发现这些不足,也能深刻地解这些不足,并且,更痛苦地忍受它们。在看来,在人格发展过程中,曾国藩与贝多芬以及托尔斯泰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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