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心里真想把只茶碗,丢掷过去。可是生来就很懦弱,终于不敢放开喉咙来叫唤声,只是张着怒目,在注视台上,她终于把眼睛回过来,霎时就把怒容收起,换副笑容。像这样悲哀喜乐,起伏交换许多次数,觉得心紧张,怎也持续不,所以不等她那出戏演完,就站起来走出戏园。
门外头依旧是寒冷黑夜,微微凉风吹上脸来,才感觉到因兴奋过度而涨得绯红两颊。在清冷巷口,立几分钟,终于舍不得这样和她别去,所以就走向北,摸到通后台那条狭巷里去。
在那条漆黑漆黑狭巷里,果然遇见几个下台出来女伶,可是辨不清是谁,就匆匆擦过。到后台房门口,两扇板门只是虚掩在那里。门中间条狭缝,露出道灯光来,那些女孩子们在台房里杂谈叫噪声音,也听得很清。几次想伸手出去,推开门来,可是终于在门上摸番,仍旧将双手缩回来。又过几分钟,有人自里边把门开。骇跳,就很快躲开,走向西去。这时候心里种愤激羞惧之情,比那天自戏园出来,在黑夜空城里走到天亮晚上,还要压制不住。不得已只好在漆黑不平路上,摸来摸去,另寻条狭路,绕道走上通北门大道。绕来绕去,不知白走多少路,好容易寻着那大街,正拐弯想走到旅馆中去时候,后面阵脚步声,接着就来几乘人力车。把身子躲开,让车过去,回转头来看,在灰黄不明白街灯光里,又看见她——谢月英个侧面来。
本来是打算今晚上于戏散之后把白天那包缎子送去,顺便也去看看姥姥李兰香她们病,可是在这种兴奋状态之下,这事情却不可能,因为兴奋之极,在态度上言语上,不免要露出不稳痕迹来。所以虽则心里只在难过,只在妄想,再去见她面,而双已经走倦脚,只在冷清长街上慢步,慢慢走回旅馆里去。
五
大约是几天来睡眠不足,和昨晚上兴奋之后半夜深夜游行结果,早晨醒转来时候,觉得头有点昏痛,天井里淡黄日光,已经射上格子窗上来。鼻子往里吸,只有半个鼻孔,还可以通气,其他部分,都已塞得紧紧,和只铁锈住唧筒没有分别。朝里床翻个身,背脊和膝盖骨上下都觉得酸痛得很,到此晓得是已经中风寒。
午前这小旅馆里空气,静寂得非常,除有几处脚步声和句两句继续话声以外,什响动也没有。想勉强起来穿着衣服,但又翻个身,觉得身上遍身都在胀痛,横竖起来也没有事情,所以就又昏昏沉沉睡着。非常不安稳睡眠,大约隔二分钟就要惊醒次,在半睡半醒中间,看见尽是些前后不接离奇幻梦。看见已故父亲,在前头跑,也看见庙里许多塑像,在放开脚步走路,又看见和月英两个人在水边上走路,月英忽而跌入水里。直到旅馆茶房,进房搬中饭脸水来时候,总算完全从睡眠里脱出来。
头脑昏痛,比前更加厉害,鼻孔里虽则呼吸不自在,然而呼出来气,只觉得烧热难受。
茶房叫醒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