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句话时候,脸上那脸常漾着微笑也没有,两只眼睛,尽是直盯在脸上。像这种严肃感伤表情,就是在戏台上当她演悲剧时候,也还没有看见过。
朝她看,为她这种态度所压倒,自然而然也收起笑容,噤住说话,对她看不上两眼,眼里就扑落落滚下两颗眼泪来。
她也呆住,说那句感叹话之后,仿佛是找不着第二句话样子。两人沉默会,倒是觉得难过起来,就勉强对她说:
“月英!真对你不起。”
这时候看护生不在边上,说着就摇摇颤颤立起来想走到床上去。她看不稳行动,就马上把那包水果丢在桌上,跑过来扶。靠住她手,边慢慢走着,边断断续续对她说:
其地就能够感出种宗教气味来。那位会计科员,来回往复费半日工夫,把身体就很安稳放置在圣保罗病院间特等房床上。
病房是在二层楼西南角上,朝西朝南,各有两扇玻璃窗门,开门出去,是两条直角相遇回廊。回廊槛外,西面是个小花园,南面是块草地,沿边种着些外国梧桐,这时候树叶已经凋落,草色也有点枯黄。
进病院之后三四天内,因为热度不退,终日躺在床上,倒也没有感到病院生活无聊,到进院后将近个礼拜天午后,谢月英买许多水果来看次之后,身体也天天恢复原状起来,病院里生活也天天觉得寂寞起来。
那天午后,刚由院长约汉医生来诊察过,他看看体温表,听听胸前背后呼吸,用不大能够解中国话对说:
“们,要恭贺你,恭贺你不久,就可以出去这里。”
“月英!你知不知道,这病,这病原因,半也是,也是为你呀!”
她扶上床,帮睡进被窝,句话也不讲在床边上坐半天。也闭上两眼,朝天睡着,句话也不愿意讲,而闭着两眼角上,尽在流冰冷眼泪。这样沉默不知多少时候,忽而脸上感到道热气,接着嘴唇上,身体上就来种重压。和麻醉似,从被
问他可不可以起来坐坐走走,他说,“很好很好”,于他出去之后,就叫看护生过来扶坐起,并且披衣裳,走出到玻璃窗门口张躺椅上坐着,在看回廊栏杆外面树梢上太阳。坐不久,就听见楼下有女人在说话,仿佛是在问什样子。以病人纤敏神经,听见就直觉知道这是来看病,因为这时候天气凉冷,住在这所特等病房里病人没有几个,所以就断定这定是来看。不等第二回思索,就叫看护生去打个招呼,陪她进来。等到来看,果然是她,是谢月英。
她穿仍复是那件外国呢长袍,颈项上围着块黑白丝围巾,黑绒鸭舌帽底下,放着闪闪两眼,见病后衰容,似乎是很惊异样子。进房来之后,她手里捧着大包水果,动也不动对呆看几分钟。
“啊啊,真想不到你会上这里来!”
装着笑脸,举起头来对她说。
“王先生,怎,怎你会瘦得这个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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