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够,”无言片刻,刘扶光低声说,“不用再兴师动众。”
这几乎就是种肯定!欣喜表情,险些在晏欢虚假皮囊上失控,他用力咽下喉咙里肿块,龙本能正在体内凶猛澎湃地涌动——既然他已经为心目中爱侣筑个巢穴,那他也应该躺进来,用漫长身躯将这里填满,直到这里浸透他气息,与刘扶光交融在起,从此密不可分。
可是,他不能。
迄今为止,晏欢不知道事情还有很多。他不知道刘扶光在这六千年里过着什样生活,不知道他是如何醒来,又如何找到自己。他不敢直接将鼻子伸到刘扶光面前,鲁莽地嗅探这些问题答案,他只能小心地伸出触角,从边缘旁敲侧击,寻找关键线索。
当然,既然刘扶光已经回来,那这些困惑都可以称得上是微不足道小事,最重要,就是养好他身体。
他敛眉不语,转身垂首,从晏欢身边擦肩而过那刻,他下意识缩缩侧衣袖,丝毫不与龙神挨着碰着,就这样走过去。
晏欢当然察觉到这个不起眼动作,但心酸感受,眨眼间便被持续强盛幸福盖过。他跟在刘扶光身后,因为知晓自己视线力量,也不敢盯着身上到处乱看,只是心意地注视着拖在地上素白衣摆。
光是望着小截朴素衣料,他便欢喜得要命,恨不得俯下身去,用脸贴着摩挲。
台阶太长,扶光走会累,那就缩减台阶长度;宫室离得太远,那就直接把它移到眼前来……随着他心意,龙宫便如个怪异扭动积木作品,瞬间就改变布局。
“请……请你睡在这里,好吗?”晏欢抢在他前面,将内室殷切地展示给刘扶光看,同时小心地觑着他神色,唯恐他有点不喜欢、不满意,“这是临时搭建出来,未必比得上从前……”
昔年晏欢狠毒无情,就不是为
不过脑子,怎又说起从前来!他急忙恨恨地在自己舌头上撕扯口,又吞满嘴血,若无其事地笑道:“若是哪里不合你心意,再改!”
刘扶光鲜有挑剔时候,他也实在没必要挑剔龙神资源。晏欢倒是始终记得他不喜欢过于奢靡绮丽装饰,将赠予他居住宫殿修整得素净温暖,只不过……
他环望着宽阔宫室,脚下铺就地板,是千年生长寸竹中沁玉,可心温润、碧纹喜人;殿内勃勃如春热意,来自地火温泉引来活水;安睡床榻,堆满绒绒细密织毯,仿佛个巨大而舒适鸟巢。更不用说精工金雀屏风,层叠垂悬幻色鲛绡,囊括衣食住行、分门别类珍奇玩意儿。墙上还挂着两条汩汩流淌灵脉心作为装饰,这条厚实剔透灵脉凝心,就足以蕴养九重宫和两仪洞天所有修士。
天下低调奢华,尽收殿之中。唯恐他磕着碰着,晏欢将殿内所有棱角,都打磨得圆润光滑,包裹着柔软棉木,刘扶光过去喜欢市井杂书,堆满旁侧直耸入云经楼,昔日闲暇爱好,亦陈列数百层高塔。
晏欢倾尽作为神明心意,如果可以,他宁愿刘扶光直接在他心尖上安置个巢,这样,他就不会再为求不得焦渴,以及苦痛惭疚,感到如火焚身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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