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这里之后,除喝药时候,他终日望着墙壁与床帐,面上淡淡,像是失去切对外界兴致。任凭晏欢挖空心思,使出浑身解数,不管是珍宝华服、奇观异景、戏法戏剧、新巧游戏……无能够引起他注意。
西牛贺洲镜花楼,常驻七宝天女与妙法魔女,她们终日歌舞,彩绸飘飞,弹奏箜篌阮咸,是整个三千世界中最奇妙,最让人快乐地方,晏欢为他搬来全部三十三座,环绕在龙宫周围,然而,这些能够使濒死患者也快活跳起来乐舞,只是令刘扶光凝目片刻。
娑婆世界有种肉芝小人,不过巴掌尺寸,却擅读风月,能言善语,可以演绎天下最离奇曲折话本,晏欢将国连根端起,放在刘扶光面前,命他们拿出自己最好作品,连最铁石心肠魔修,也在这若梦浮生幻景中流下眼泪,刘扶光却仍然沉寂,不过在事后要求晏欢将他们原路送回,不得伤害分毫。
要给刘扶光留下活路,他将颗元神道心攫剥得干干净净,也完全摧毁刘扶光法体经脉,现在要放回去,哪里是那容易事?更何况,这颗元神被他含在体内,用精纯灵力养那多年,便如颗金光四射小太阳,又如何是当下刘扶光承受得?
当务之急,唯有先治好他身体。
天材地宝就像流水样……不,像洪水样涌入龙神巢穴。虚不受补,刘扶光身体太过羸弱,上来还不能吃得太过,晏欢就掀袍子,坐在地上,就像在做件至关重要,决断天下大事,颗颗地挑着恰当灵草结实,将细碎花瓣片片揪下来,扫落进袖珍玉碗。
从挑选、清洗、捣药、熬药,全是他手包办,晏欢不容他人插手分毫,他悉心地搅拌着咕嘟作响玉缶,直到壶灵露熬干,他再将手腕伸到缶口上方,弹出枚锋利尖甲,挑断上面血管,放血放得差不多,再接着煎。
至恶龙神血,滴就足以杀死城人,但刘扶光与所有人都不同。身为至善,对他来说,晏欢血反而是种最佳药引。望着神血淅淅沥沥地涌进药缶,晏欢睁大眼睛,面上同时露出极欢悦、极满足笑容。
想到他血从此要流淌在扶光身体里,与他合为体,晏欢浑身九目便哆嗦不停,额上龙角也发狠地瘙痒。
他煮完这碗药,便小心地端起来,朝寝殿走去。阔别如此之久时间,所爱之人气息再度逸散在龙宫内,温柔、蓬松、柔软如芬芳云与月光,不仅晏欢生出如梦似幻不真实感,就连这座活着巢穴,也在充满贪欲地拼命吮吸刘扶光于此生活切痕迹——他味道,他视线,他轻得叫人心痛重量,他赤足走在地面,肌肤触感与温度,他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床榻与墙壁,家具和花木,留下微微发热指印……
这样幸福,难道是没有极限吗?哪怕刘扶光不笑,亦不与他交谈,晏欢还是觉得,哪怕立刻扭断头颅,将尸体也滚落进无底深渊,他仍然心满意足,再没有任何怨言。
“扶……扶光,”他控制着念出这个名字时战栗,小声呼唤着那个躺在床上人,“现在该吃药,起来吧,好不好?”
刘扶光呼吸微颤,只是垂下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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