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想着,脸上就不由露出再谦卑和顺不过微笑。
“算数,怎不算数?”学着本尊口吻,他坚定有力地承诺,“就是死,也不会违背对你承诺。只是你身体未愈……就算取回元神道心,丹田也经受不住。扶光,真担心你……”
停顿下,他再竭力模仿
——这只手在发抖。
抖动幅度十分轻微,难以被人发觉。心魔慢慢地抬起头,他下意识地找上刘扶光眼睛,要在那里寻找答案。
迎着他目光,刘扶光表情没有变化,仍然是平和自若张脸,只有他神情,他眼眸中透出光彩……心魔与他对视刹,已然捕捉到至善瞬间躲闪与退缩。眼睫微颤幅度,便如蜻蜓点在水面涟漪。
顷刻间,心魔先是愣怔,继而醍醐灌顶,下顿悟。
和他样,刘扶光也在害怕!至善不是运筹帷幄、胸有成竹,他是在虚张声势。或许在刘扶光心中,他直不曾从遇害身死阴影中走出来……面对晏欢时候,他始终是那个被抛下钟山山崖,躺在崖底,活活承受着鼓兽撕扯可怜虫。
不说话,刘扶光慢慢抬起只手,摊开如玉掌心。
“你曾经说过,”他开口,“但凡要,你就会给。如今,这承诺还算不算数?”
心魔无法言语,他说不出话。
龙原形无比庞大,早在古神横行时代,十龙君统治八荒,持握两仪,将天地和日月都视为自己掌中之物,而晏欢身为后嗣,又是唯遗留神祇,其力虽不及先辈,仍然是能够肩负大日黄道巨龙,滴血就能落成片海洋。
现在,他在发抖,在战栗。他每滴血都,bao沸,每根骨头也发出嘶哑尖叫。
残害背叛之苦楚,六千余年躺在冰冷棺中如死寂寂,被迫与挚亲生离死别遗恨……这些东西深逾血海,岂是晏欢说悔改、说弥补,就能悔改弥补得?
刘扶光不是不在乎,他只是深刻领会痛滋味,以致太过后怕,因此连丝毫情绪波动,都无法在晏欢面前显露出来。
他内心徘徊着只夹着尾巴、畏于强敌鬣狗,这刻,这只卑劣野兽,终于敏锐嗅出对方隐在深处新鲜伤口。
过度恐慌,逐渐在心魔眼神里褪去,他有底气,又能得心应手地驾驭这具躯壳。
原来,你亦是强撑着与谈条件,心魔想,既然如此,又何必惧怕?
他蛰伏数千年,神劳计绌才窃得龙心,这时也如即将破灭巨钟,每跳动下,都像要崩断心脉般用力。
他忽然觉得非常虚弱,心魔感到绝端恐惧,置身于这样吸引力,这样痴迷与妄恋风,bao之下,他神魂渺小如粒尘土,他几乎就要双膝下跪……他想颤抖着缩成团,缩进不见天日角落,想用数不尽触肢牢牢缠抱住自己,他甚至想要哭泣哀求,虽然他无话可说,更不知该求些什。
心魔目光,凝固在刘扶光掌心。
好长段时间,他呆呆地盯着它,不敢望向别处,更不敢闭目不看,直到他视线偏移,看见从手腕往下肌肤。
袖口宽松,刘扶光稍抬手,便露出其下截小臂,以及小臂上交错蔓延深色疤痕。望着它们,心魔突然迟钝地发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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