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余大先生把这家书拿来递与杜少卿看,上面写着大概意思说:“时下有件事,在这里办着,大哥千万不可来家。听见大哥住在少卿表弟家,最好放心住着,等把这件事料理清楚来接大哥,那时大哥再回来。”余大先生道:“这毕竟是件甚事?”杜少卿道:“二表兄既不肯说,表兄此时也没处去问,且在这里住着,自然知道。”余大先生写封回书说:“到底是件甚事,兄弟可作速细细写来与,不着急就是。若不肯给知道,倒反焦心。“
那人拿着回书回五河,送书子与二爷。二爷正在那里和县里差人说话,接回书,打发乡里人去,向那差人道:“他那里来文,说是要提要犯余持。并不曾到过无为州,为甚去?”差人道:“你到过不曾到过,那个看见?们办公事,只晓得照票子寻人。们衙门里拿到强盗、贼,穿着檀木靴还不肯招哩!那个肯说真话?”余二先生没法,只得同差人到县里,在堂上见知县,跪着禀道:“生员在家,并不曾到过无为州,太父师这所准事,生员真个毫不解。”知县道:“你曾到过不曾到过,本县也不得知,现今无为州有关提在此,你说不曾到过,你且拿去自己看。”随在公案上,将张朱印墨标关文叫值堂吏递下来看。余持接过看,只见上写是:
无为州承审被参知州赃案里,有贡生余持过赃款,是五河县人。……
余持看道:“生员话太父师可以明白。这关文上要是贡生余持,生员离出贡还少十多年哩。”说罢递上关文来,回身便要走去。知县道:“余生员,不必大忙,你才所说,却也明白。”随又叫礼房问:“县里可另有个余持贡生?”礼房值日书办禀道:“他余家就有贡生,却没有个余持。”余持又禀道:“可见这关文是个捕风捉影。”起身又要走去,知县道:“余生员,你且下去,把这些情由具张清白呈子来,这里替你回覆去。”
余持应下来,出衙门同差人坐在个茶馆里吃壶茶,起身又要走。差人扯住道:“余二相,你住那里走?大清早上,水米不沾牙,从你家走到这里,就是办皇差也不能这般寡刺!难道此时又同你去不成?”余二先生道:“你家老爷叫出去写呈子。”差人道:“你才在堂上说你是生员,做生员,年帮人写到头,倒是自己要去寻别人?对门这茶馆后头就是你们生员们写状子行家,你要写就进去写。”余二先生没法,只得同差人走到茶馆后面去。差人望着里边人道:“这余二相要写个诉呈,你替他写写。他自己做稿子,你替他誊真,用个戳子。他不给你钱,少不得也是当灾!昨日那件事,关在饭店里,去头来。”
余二先生和代书拱拱手。只见桌傍板凳上坐着个人,头戴破头巾,身穿破直裰,脚底下双打板唱曲子鞋,认得是县里吃荤饭朋友唐三痰。唐三痰看见余二先生进来说道:“余二哥,你来,请坐。”余二先生坐下道:“唐三哥,你来这里早。”唐三痰道:“也不算早。绝早同方六房里六老爷吃面,送六老爷出城去,才在这里来。你这个事知道。”因扯在旁边去,悄悄说道:“二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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