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星期早上,何雯在镜子前,把昨天买新裙子穿脱,脱穿,最后还是换回平常衬衣和长裤。她不想让同事们觉得,瞧她离婚,灰心丧气,所以格外用力地打扮自己。她不需要表演振作,因为从来没有失落过。单位里,某人婚姻状况常常成为整个办公室谈资,当面关怀得小心翼翼,背后议论得热火朝天,无论她今天是精神百倍或者颓丧
近抗拒练琴,让他跟孩子说说。“他比较听你话。”她发出这条微信,随后又撤回。对方只是简单地回个“好”字。睡着之前,她模糊地记着要去买根灯管,买个正规牌子,保证安全。过去,这些事都归李义男管。
第二天早上,在停车场里,子涵见到爸爸就跑过去,李义男站在他新车旁边,弯下腰。何雯想,原来他有小金库,房子归他,何雯分到笔钱作为共同还贷补偿,没几个月,他又换新车。心底划过声冷笑。车窗上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有没有坐着别人。
在子涵跑回来拉她过去之前,她冲着父子俩方向挥挥手,不管他们看没看见,转身钻进自己高尔夫里。上午,她开着车闲荡,逛两家商场,买几件季末打折衣服,买完又后悔,不该花这些钱。现在她只有笔定期存款,每个月几千块钱公务员薪水,法院判给可怜兮兮抚养费,面对则是孩子从七岁到成年教育费,简直是个无底洞。再向李义男去要?她嘴边不自觉地浮起苦笑,脸颊上细纹加深。她没那大脸。
下午,她早早地回到游乐场外停车场,趴在方向盘上睡觉。现在,她只要个人安静下来,什也不想,随时都能睡着,好像在弥补离婚前那几个月失眠困顿。阳光暖暖地晒着,醒来时觉得后脑勺头发丝都在发烫,有人在敲她车窗。
李义男把孩子送上车,对他说:“下星期再见!”子涵坐好,摇下车窗,跟爸爸道别。车子开走,他还把手伸出去继续摇着,显得依依不舍。李义男双手插在牛仔裤裤兜里,戴着墨镜,他身上那件翻领polo衫还是何雯给买,颜色洗得黯淡——扔掉旧感情比扔件旧衣服还容易。何雯开着车,他身影在左侧后视镜里越来越小,转弯之后就看不见。
“中午吃菠萝比萨。”子涵说,“爸爸说要好好练琴,过生日给买新变形金刚。”
“好,你要说到做到。”何雯迟疑会儿,终于开口问道,“今天除你爸爸,还有别人吗?”
“没有。”子涵很快地说,“妈妈,你下礼拜不要加班,好不好?”
何雯没有回答,子涵也不再追问,安静地听他睡前故事。有时候,他似乎天真得什也不懂,有时候,又世故得八面玲珑;他任性时候,何雯常常控制不住自己坏脾气,而他忽然懂事时候,做母亲又忍不住地要心疼。
“早点睡吧。”她讲到最后页,合上书。大部分绘本都以上床睡觉为结局,小熊盖好被子,穿睡衣熊爸爸和熊妈妈起亲吻它,星星月亮微笑着闭上眼睛。她在儿子脸上轻轻亲口,床头柜上亮着新买白布罩台灯,她伸手转动着旋钮。漆黑中,她想起客厅灯管还坏着,白天闲逛那久,还是忘买。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