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切原封未动,仿佛被凝固在块透明琥珀里,们走进来,是打破它。走之前,用几块旧床单把桌椅、沙发、电视机、妈妈电脑、冰箱和洗衣机都盖起来。如今花花绿绿织物上积满灰尘。
按照说好计划,们先动手打扫,把所有床单都揭下来,拿到阳台抖落灰尘,然后折起来放在边,打算丢掉,露出来家具电器,还有那排开裂变色人造革沙发,统统用抹布擦干净。水龙头流很久黄水,终于变得清亮。方好说:“这房子能卖多少钱?”
“不知道。”
如果买家是这附近人,知根知底,肯定会大砍价。这是死过人屋子,邻居们都知道。就在方好现在站位置,马桶旁边,生锈花洒和洗手盆中间,爸爸就倒在那里,死于突发心脏病。这件事详情,直没有告诉方好。
在卫生间接盆清水,端到客厅,四只手都伸进去洗抹布,然后把房子所有表面和边角都擦抹干净。爬上窗台去擦玻璃,她也要来,像小时候在班级里做值日似,个擦外面,个擦里面,她叫小心着别摔下去。们用掉很多从衣柜顶上拿下来旧报纸。爸爸喜欢把看过报纸都留起来,可以卖废品。
最后步是拖地,墩布在水桶里浸湿,再拧干。家铺还是很久之前流行地板革,方好都不认得,问地上铺是什东西。说,这是三十年前装修,当时算很高级,大部分人家还是水泥地呢。妈妈辞职之前,也有份不错工作。
地板革菱形花纹已经模糊不清,陈旧污渍怎用力也擦不掉,有些地方磨损得起皮,长年被哥哥轮椅轧着。妈妈死后,爸爸就不怎在意家里卫生问题,他觉得没必要花那多工夫打扫卫生,“又没有客人”,他说。同时,给哥哥洗脸、洗澡和换衣服次数也减少。
在妈妈去世之前,们家是台平稳运转机器,她把别人都安排妥当,自己承担最关键、最繁重环节,即使被压得喘不过气,还尽力保持着表面整洁有序,看起来切还顾得过来,还没失控。在这个到处是熟人地方,她活在亲友七嘴八舌里,像块挺立在急流中顽石,到最后她也没输,只是死。
爸爸和绝不会承认,妈妈去世之后,跟他都松口气,是麻木和悲痛过后轻松。爸爸用他方式继续照顾哥哥。这个家模样渐渐变,那种尽力维持整齐和秩序、丝不苟日程、哥哥科学食谱、按时进行按摩、雷打不动下楼晒太阳,以及铁律般睡觉和起床时间,全都变得可有可无。这层由妈妈意志构成坚硬外壳,车祸瞬间就破碎。
破壳而出是种崭新、柔软而随意日子。终于不用再背着妈妈偷偷吃雪糕,有想看节目,电视开到十点也可以,爸爸甚至撺掇尝尝他白酒,妈妈死后,他每顿都喝点白酒,在过去是不可能。天气晴朗日子,爸爸带着哥哥下楼,从上午直坐到太阳落山,两个人都吃买来面包点心充饥,哥哥对甜食无限欲望,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跟来往邻居聊聊天,拉人下几盘象棋,哥哥在旁边愣愣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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