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说话,无法描述爸爸临终前情形,这使得与他之间多道隔阂,多唯件他知道而永远无法知道事情。妈妈认为他什都懂,而爸爸说他“懂个屁”,也许他们都对。
最后,殡仪馆人来,见到这种情形,都不愿意碰,让家属自己搬。好说歹说,费不少口舌,只有个人答应帮忙。找来条床单,裹起来抬着头,他帮忙抬另头,下楼来到灵车跟前。围观邻居们看在眼里,没人说话,窃窃私语都是无声,只听见自己在喘着粗气。
处理完后事,向学校请两周假,找到这家有福利性质托养所。送他过去那天,办完手续,和他说,等毕
着他们,像个小孩盯着熊熊篝火,眼中含着赞叹。
“你看得懂吗?”邻居开玩笑,对哥哥说。
“全懂!”爸爸说,和下棋对手起哈哈大笑,笑够,又小声地说:“他懂个屁啊。”怕妈妈会听见似。
这些情景发生在夕阳下。爸爸脸也是浅金色,眼角皱纹像无数条溪流,曲折地流进眼眶。帮着他把轮椅抬上楼。他个人干这活儿越来越吃力,哥哥发育没受影响,青春期过,他又长不少。随着身体变得庞大沉重,他小时候那股惹人怜爱气质也消失,见到他,惋惜叹气人越来越少,外人同情对象变成爸爸和。
“你爸岁数大,将来还得靠你啊。”有次,推着哥哥在楼下晒太阳,路过邻居说,“刘冬最懂事。”
不知道是否真像他说那懂事,因为人懂事之后应该变得更善良、更宽容,而不是像这样满肚子疑惑不解,而妈妈和爸爸点也没有教明白意思,找不到机会去问:“你们生就是为哥哥,对吧?将来该怎办呢?”
他们不肯给指条明路,们就这样静默着把日子过下去。直至进城上大学,爸爸生活还跟从前样,每个周末都回家,给他帮帮忙。那次也跟平常样,下公交车,走路回家,路上还买几个豆沙馅饼。夕阳黄澄澄,走进楼道,上楼梯,掏钥匙,开门。哥哥瘫坐在轮椅上,正对着房门,眼睛盯着。或者说他直盯着这扇门。
屋里像有什东西腐坏,肯定是坏。先走向厨房,哥哥发出呜呜啊啊声音。水池里有堆泡着没洗碗,灶台边摆着两盘剩菜,上面长出森森白毛。那气味并不是这些东西散出来。
觉出不对劲,走出厨房。家里就这大地方,厨房和卫生间相邻,眼就看到双蜷曲腿。当时是夏天,他光着上半身,脸朝下趴在地上,双臂贴在身体两侧,手心朝上,背上丛丛青黑纹路。
报警,叫救护车,其实用不到,楼上楼下邻居也来,背着手站在门外,警察不让他们靠近。给哥哥喝点水,吃豆沙饼,他饿坏,然后把他推进卧室,关好门。法医检查后,说两天左右,想起那些菜上白毛,觉得肯定不止两天,然而争论这个没有意义,也是猜。死因是心脏病,可能是早上要刷牙洗脸,或者要打水给哥哥擦洗,片刻间突然发病。哥哥坐在客厅,都看在眼里。不该喝那多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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