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宓仍旧将手炉放入她被窝中,也仍旧替她压好被角,倒杯水,放到床头,做完这些,方开门出殿,语未发。
贞观殿外,贤妃与德妃来见,玄过知殿下醒,也知她此刻必不愿见这些无关紧要之人,便将二人拦在门外。
二人位居四妃多年,在这后宫中几是说不二,何曾有小小内侍敢如此无礼?纵使是皇帝身边赵梁,见她们也是客客气气。
可玄过就是不让,他面上也是和气恭敬,言辞更是客气得体,可那双腿便似与地面长到起,分都不让。
二人也不好硬闯,只得离去。
风寒这样诊断,自非真话,不过是碍着她在,且又照看殿下夜,辨不清她是不是“自己人”,斟酌后,顺着明苏态度,虚言以对罢。
胡院首退出去。
宫人送新换炭火手炉进来,开门时郑宓透过门缝看到外头,外头白雪皑皑,却是冬日里难得阳光明媚。
她接过手炉,欲放入明苏被窝里,手腕便被牢牢地抓住。
她手冰凉,劲道很大,郑宓动弹不得,只得对上她目光。
被她靠着睡整夜,郑宓半边身子已麻。劈头盖脸句滚,她竟没反应过来。
明苏模样,着实使人担忧,上回相见,她形如困兽,而今便仿佛当真成头被困于陷阱走兽,浑身都是刺。
“你先躺好,胡院首就在殿外,宣他进来。”郑宓温声,欲探身为她掩下被角。
明苏看着她,眼神似刀,又极冷漠,落到郑宓身上,如芒在背。
郑宓像是没发觉,取出被下手炉,里头炭火已凉,她命人装新来,又替明苏压好被角。
贤妃尚好,不见便不见,虽觉受气,但她本就心思深,面上也不显露。
德妃气性则大些,回头见那小宦官还立在原地,见她回头,十分恭敬地往下揖,气得笑:“贤妃妹妹瞧,这玄过像不像个人?”
“何人?”
“李槐啊。”德妃道,“仁明殿前内侍首领,笑面狐狸,面上和和气气,见谁都笑脸相迎,私下里手段阴狠,后宫诸人谁见他不怕。”
贤妃淡淡地瞟她眼。德妃也
明苏眼神已不只是厌恶,面上没有丝表情:“只要你滚得远远,便什病都好。”
郑宓手抖下,她看着明苏,确定这话确确是自这人口中说出,又对上她尖刻眼神,抬起右手握住明苏手腕,欲将她手拉下来。
可明苏力气要比她大得多。她用全力,都未能拉动她。
郑宓眼睛已开始红,她开口,哑着声:“松开……”
明苏当真觉得她烦,松开手,翻身,背对着郑宓,不闻不问。
胡院首入殿来,先向二人行礼,明苏目光直在郑宓身上,那目光已不是往日或带些嘲讽,或冷淡疏离,又或无意之间流露出依赖信任,已彻彻底底地只剩下怨憎与厌恶。
这二人氛围不对,胡院首埋首把脉,不敢发出丝声响。
半晌,郑宓问道:“如何?”
胡院首微微抬头,看眼公主,磕绊会儿,方回道:“风寒入体,还需静养,殿下需好生用药,不可过度操劳。”
郑宓看胡院首会儿,看得他又低下头,方觉无趣,道:“胡卿去开方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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