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爷爷身体已经不大好,他想回趟四川,他说他要死在四川……可是家里没人愿意他回去啊,家人都在台湾,他死在四川算怎回事?爷爷就求带他回去,那时候,正好看几本书,就跟他讲,爷爷你不要回去啦,你回去别人都当你是台.胞哦,来自台湾同胞你懂不懂?没人当你是家人啦。”
童清背对,扯截卫生纸,狠狠擦擦眼泪:“后来到爷爷去世,也没有回四川。他去世之后们整理他东西,才看到,他自己做好厚本笔记哦,都不知道从什时候开始记!光是回四川路,就有三条,条是坐船到福建,条是从香港进广东,条是从缅甸进云南……其实他都不知道,已经通飞机啦。那本笔记上还写,回去要走这个堂姐家,那个姨婆家……连给每家人送什东西他都安排好!”
手足无措地听着童清向讲述关于他爷爷事情,童清像打开身体里水龙头,擦眼泪卫生纸丢地。
最后他终于平静下来,有些尴尬地冲摇摇头:“哎,要是爷爷现在还在就好,能带他来和你聊聊天,他肯定也高兴得要命。这人就这样你别怕——喝酒就话超多诶。”
冲他笑笑,说:“没事儿。”
“也没什啦,”他搓搓脸,“走吧。”
后来,在来到台北第七个月,童清过生日。身为文艺青年,童清对请客吃饭之类事嗤之以鼻,他只买两块蛋糕,和瓶上面写着日语酒。
“日本清酒。”童清说。
们俩就在寝室里吃蛋糕,然后你杯杯地喝酒,足足喝将近三个小时。后来们俩都醉,脑子昏昏沉沉。
童清背对着趴在桌子上,声音很粗:“张回,老家是四川。”
在台北生活比想象中轻松,老师们对学生要求普遍比较低,上课不去学生比比皆是。和个本地男生住双人间,他有个很文艺名字:童清。
童清家在台南,独自人到台北上学之后,可谓十分放飞。他名字文艺,人也很文艺,不仅对商学院课兴致缺缺,反而流连于隔壁文学院课堂。
童清人很热情,经常向打听关于大陆事情,只可惜他感兴趣是西南地区,可是个北方人。
没课时候,他经常带着在台北大街小巷闲逛,从学校出去,溜溜达达到罗斯福路,总统府,台大……阳光明艳,春风吹得人熏熏然,高大棕榈树影子在地面上晃晃。
有次们起去十分瀑布,望着细白飞溅水沫,他忽然问:“峨眉山瀑布,肯定比这个壮观吧?”
那天晚上,忽然开始不可抑
“啊?”
“爷爷,49年来台湾,他是四川人。”
“……”猛地想起苏纹,苏纹也是四川人。
“妈小时候,就在眷村长大,眷村你知道吗?不是现在那些景点喔,是真有人住眷村,那个村子里,住都是大陆过来军人家属。”
“呃,那你上次说你差点去四川……”
“啊?”反问,“峨眉山还有瀑布啊?”
童清:“……”
“没去过四川。”讪讪地说。
“好像叫龙门瀑布,”童清倚在栏杆上,低下头,“差点就去。”
“……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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