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时也皮笑肉不笑地扯下嘴角:“你说呢?”
虞锦道:“才两日行程,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何况荆州眼下也已大致平定。”
“不、行。”
虞时也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随即“嗙”地声,门扉在虞锦鼻尖前阖上,力道不轻,吓得她肩颈颤,下意识往后退半步。
虞锦直愣愣与这门板大眼瞪小眼半响,最后言不发回闺房。
她无法想象沈却是如何本正经写下这几个字。
虞锦深呼吸,将脑袋埋进被褥里来回翻滚,折腾得幔帐摇晃,床板也吱吱作响,生莲吓跳,推门来瞧,就见自家姑娘小疯子似从被褥里钻出来,那嘴角几乎能与天边月亮肩并肩。
这……
“姑娘,您可还好?”
虞锦收收神色,倏地从榻上跳下来,边抬脚往外走边问:“阿兄可睡下?”
个字,似乎跃然于眼前。
其实,沈却很少主动去回想沈离征故事,时隔太多太多年,久远到他有时并不觉得沈却与沈离征是个人,但每每念及他所经历切,便觉呼吸也不是那顺畅。
他仍旧觉得胸闷,仍旧觉得懊悔、愧疚与自责,为他所得到,也为他所失去。
沈却蹙眉闭眼,伸手摁摁心口,缓缓吐息后,起身往屋里去。他铺开纸笔,半响后望着“虞锦亲启”四字,又重新落字道:吾妻亲启——
两月前初至荆州,此处草寇为王,山匪横行,片狼藉……于荆州刺史周裘府上落脚,后以巧计声东击西,引匪首王寅出面,再率兵捉拿……此人狡猾,逃脱数次后已然落网,可杏岭乃山匪老巢,依旧盘踞小半山匪,不过……眼下荆州平定大半,大捷在望。
翌日清晨,运送粮草队伍从灵州京郊营出发,车轱辘碾过崎岖不平泥地,咯吱咯吱晃荡。
骑马走在队伍中间虞时也想起昨夜虞锦看似不让人省心实则也不让人省心请求,下意识往虞府方向望眼。
不知怎,眼皮当即跳两下。
生莲不解,跟上去道:“这个时辰,想来应是将要睡下,姑娘可是寻大公子有要事?”
虞锦应声,步履匆匆,行至虞时也屋门外,里头已是片昏暗,并无声响,可虞锦依旧是抬手叩门,她也不急,就下下慢慢敲着。
好半响,里头才亮缕微弱光。
“吱呀”声,男人睡眼惺忪,牙白里衣外披着件厚实大氅,脸色很是不耐烦,阴森森地盯着虞锦:“深更半夜,你最好有事”
“阿兄。”虞锦很英勇无畏地问:“你明日押送粮草去荆州,能捎同去?”
时序隆冬,天气严寒,荆州各处已是厚雪覆盖……
沈却忽然停笔。
他将行军作战及荆州境况事无巨细地写下,思忖半响,重新提笔,将那句他从未诉之于口话落于纸上:
——阿锦,很想你。
虞锦手腕颤颤,呼吸也随之停住,双桃瓣似美目亮晶晶,努力瞪着那几个端正楷字,似是想将那字从信上扣下来、反复端详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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