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这些科举入仕官眼中,捐纳出身就不是正途,韩秀峰并不在意,缓缓地说:“徐老爷,这做人要有个好名声,做官样要有个好官声。都说人死为大,张之杲现而今都已经死,您要是还揪着不放,传出去不但会被人笑话,会坏您官声,会没朋友,甚至都不会再有
“不会。”
“你又不是正印官,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徐老爷,要是跟您样是正印官,样不会追。”韩秀峰打开蒸笼,帮徐瀛夹出个热腾腾包子,解释道:“要晓得那可是全泰州半年赋税,少说也有两三万两,您觉得他会带在身上吗?既然他不会带在身上,您就算追上又能拿他怎样。都说冤有头债有主,您就算找也只能找张之杲,可张之杲已经死,您是能让张之杲死而复生,还是打算鞭张之杲尸。”
“难不成就这让张光成把半年赋税卷走?”徐瀛冷冷地问。
“徐老爷,晓得您气不过,但遇上这种事还真没什好办法。”韩秀峰放下筷子,不缓不慢地说:“张之杲父子做得是有些过,但事闹成现在这样,也不能全怪他们父子。俗话说兔子急还要咬人,狗急还跳墙呢。您想想,贼匪退守扬州之后张之杲告过多少次病,要是那会儿让他致仕回乡,哪会闹成现在这样。”
真是岂有此理!”
“徐老爷,您怎就听不进劝呢?既然您不听劝,那就这耗着吧。只要有韩秀峰在,您就别想从这儿过!”
“你敢!”
“梁九听令,守住中坝口,谁也不许过,谁要是胆敢冲卡,概拿下。”
“遵命!”
“不准他致仕是福珠朗阿,是雷大人。”
“徐老爷,您推倒干净,据所知,您好像没少在雷大人跟前帮张之杲美言。”韩秀峰毫不犹豫拆穿徐瀛鬼话,又话锋转:“要不是念您跟郭大人是同乡,才不会管这烂事,才不会在这儿拦您呢。”
“韩志行,你到底什意思,你给把话说清楚!”
“徐老爷,论年纪,您比长;论出身,您是堂堂进士;论做官,您入仕比早,官做得比大,甚至做过上司,照理说轮不着韩秀峰班门弄斧。可是您竟因为这点事追到海安,秀峰有几句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说,倒要请教请教老弟为官之道。”徐瀛嘴上说请教,语气却带着几分讥讽。
“韩志行,你敢以下犯上!”
“徐老爷,您又不是不晓得,这官早不想做,有何不敢。”韩秀峰也懒得他磨嘴皮,干脆坐下端起碗筷,像没事人样吃起早饭。
徐瀛转身看看耷拉着脑袋连头都不敢抬那些衙役,再看看那些手持长矛砍刀盐捕营官兵,终于意识到什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只能冷哼声,硬着头皮上岸。
“徐老爷,坐呀,们边吃边说。”韩秀峰边帮他盛稀饭,边跟拉家常似说:“张光成这会儿估计已经到通州,就算让您从这儿过,您十有八九也追不上。就算运气好追上,您又能拿他怎样?”
见韩秀峰让在边伺候人全退下,徐瀛坐到他对面,紧盯着他气呼呼地问:“州库里空空如也,他把上半年收赋税全卷走,留下那大亏空,换作你,你会不会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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