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掌柜人呢?”
“他在门房等个多时辰,见您那忙就先告退,说改日再登门拜见。”徐师爷原本是刑科给事中乔邦宪长随,在京城呆十几年,经常帮乔邦宪给黄钟音等同僚送信,甚至不止次去过重庆会馆,想到韩四又忍不住笑道:“出京时听黄御史他们说韩四还只是个从六品州同,没想到现而今已是从五品两淮运副,少爷,他这官运可不是般地亨通!”
“京里有黄御史他们提携,在泰州有郭沛霖提携,他自个儿又是个争气,这官运能不亨通?”乔松年边看着信,边笑骂道:“搞得神神秘秘,还知名不具。说是来上海办粮,鬼晓得他是来做什。”
徐师爷愣愣,沉吟道:“发匪不但占江宁,还分兵西征,水路梗阻,淮盐运不出去……少爷,他该不会是往上海贩盐吧?”
“们松江府是浙盐引地,他真要是往上海贩运那就热闹。”乔松年放下信想想,又摇摇头:“往上海贩卖淮盐不大可能,毕竟运少解不淮盐之危,运多浙盐往哪儿销,就算他敢这干郭沛霖也不会同意,要是东窗事发朝廷究办下来,那就真成好心办错事。”
出京之前,乔松年直以为松江府是有名渔米之乡,富庶之地。补上松江知府这缺不晓得有多高兴,京里亲朋故旧更是纷纷祝贺。以至于出京时别敬,送都比别人出京时多。
结果到任之后才发现,松江府是富庶但税赋也高,治下华亭、娄县、南汇、青浦、奉贤、金山等县和川沙厅无不亏空,那些个州县正堂因为赋税极少有能干满两年,过去几十年近百个州县正堂几乎全因为赋税被革,能从知县升任同知乃至知府屈指可数。
不亏空县倒是有个,上海县自“弛海禁”以来,沿海各省商帮纷纷去经营手工、棉纺、沙船等业,堪称“江海之通津,东南之都”。可随着分巡苏松兵备道衙门移驻上海县城,上海大事小事直接去找道台衙门,不会来知府衙门禀报,就这渐渐变成道署“直辖县”。
亏空也就罢,那些好不容易署理上缺知县还征粮加耗,搞得天怒人怨,甚至逼得百姓要反……乔松年虽到任没几天,却已发现这就是个烂摊子,他这个知府不好做。
但不管好不好做,能不能做长,既然到任就得理事,上午听几个知县禀报,下午召见本地士绅。想到明天就八月初五,是春秋二祭中秋祭日子,要率府学教授、训导及府城生员、士绅道去文庙祭拜,见完本地士绅又跟府学教授商讨起秋祭事宜。
“那他来上海做什?”
“或许真是来办粮,也可能是来找洋人。”
“找洋人?”徐师爷大吃惊。
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忙完正准备去签押房歇息会儿,幕友徐师爷又拿着封书信走进花厅。
“徐叔,谁信?”乔松年起身问。
徐师爷呈上信,又呈上张面额八百两银票,坐下笑道:“少爷,您定想不到这封信是谁写。”
信封上落款是知名不具,搞得神神秘秘,但抽出信展开看,乔松年乐:“原来是重庆会馆韩四!”
“信是您同乡‘日升昌’上海分号吴掌柜捎来,这银票也是吴掌柜孝敬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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