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意本官心领,还是那句话,这串朝珠太贵重,本官受不起。”韩秀峰懒得跟他费口舌,直言不讳地问:“你刚才托人传话,说南岸厅衙门欠你八千多两,这八千多两是怎欠,可有凭据?”
陈公庵没想到韩秀峰竟如此不好说话,干脆拱手道:“禀韩老爷,小这些年直帮着河厅衙门张罗采买和请戏班酬神之事,为办差垫银钱笔笔均有账可查,光年前‘大安澜’就花去万三千余两,可前任同知老爷就给小报销七千两,小找过陈老爷,陈老爷说他只是护理南岸事,让小等韩老爷您到任再来求见。”
所谓“大安澜”就是每年霜降之后请戏班
昨天来得晚,什也看不清,只晓得内宅里家具摆设都很考究,今天早起来,任钰儿和翠花才发现南岸厅衙门是何等奢侈。
宅门以内,上房之中,不用油灯,看不到布缕,据陈崇砥特意留下伺候个丫头说,前几任同知老爷家女眷缠脚从来都不会用布,而是用帛。晚上不用油灯,宅第之中,上下里外,全用蜡烛照明。
同知老爷及女眷们衣物所用绸缎,都是差人去苏杭采买。不但同知老爷,甚至连下面那些管河州同、管河州判、管河县丞、管河主薄和管河巡检,每年都会先自行敲定绸缎花样颜色,差人找苏杭流机坊另机织造。每种绸缎,都要做五件,也就是大衿、缺衿、果元、外褂、马褂各做件!
去厨房烧早饭,发现煤炉竟有二十几个,用陈家丫头话说,以前河厅养几十个厨子,每个厨子专事烹制两个拿手菜肴,其他菜品不必他操心。只要烹制好他负责菜,等杂役或丫鬟将菜端上筵席,便可以飘然而出四处狎游。
院子里花草树木有专人打理,亭台楼阁和假山有专人清理修缮,光供同知老爷观赏建兰、牡丹等名贵花卉,每年就要花费上千两银子。据说陈崇砥以钦加从五品衔候补知县来护理南岸厅时,河厅衙门里厨子、花工和杂役竟多达百余人,因为实在养不起已经遣散掉大半。
就在任钰儿和翠花为河厅衙门奢侈暗暗心惊之时,个叫陈公庵绍兴人备着份厚礼前来求见。
他既不是官也不是吏,同样刚起床韩秀峰本不打算召见,没想到那人又托吉大通报,说河厅衙门竟欠他八千多两银子!刚上任就被人找上门讨债,韩秀峰被搞得啼笑皆非,想到不能给外面百姓留下个赖账坏印象,只能让吉大带他进来。
让韩秀峰有些意外是,姓陈见着他这个同知老爷竟点也不害怕,先是恭恭敬敬地跪拜,然后呈上个精美木匣,小心翼翼地从木匣中取出串朝珠,脸谄笑着说:“韩老爷,这串朝珠乃琪楠(沉香)所制,据说半里外都可以闻见其散发出来香气,挂在身上就像进芝兰之室般!”
“太贵重,何况本官只是个捐纳出身正五品管河同知,既不是科举入仕翰林官,也不是军机处和礼部、国子监、太常寺、鸿胪寺等衙门所属*员。不但受用不起,也无福受用。”
“韩老爷,您如此年轻便官居正五品,这朝珠现在用不上,早晚定能用上。就算您崇尚节俭不愿佩戴,也可以拿去孝敬用得上上官。”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