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秀峰沉吟道:“是应该超度下,可这来就不只是帮庆余办丧事。”
席伊炳很清楚想在河营站稳脚跟,就得跟眼前这些丘八搞好关系,连忙道:“韩老爷,要不由营里来操办,正好营务处心红纸张银还有些结余。”
“请和尚道士来办几天水陆道场?”
“怎也得办七天。”陈虎嘀咕道。
“七天就七天!”韩秀峰同样不想让弟兄们死得太委屈,起身道:“等会儿再翻翻阵亡名册,只要家在本地,家里有亲人,全去知会声。他们愿意来就来磕个头,不愿意咱们也不勉强,但只要来就管饭,家离得远就让他们住营里,等水陆道场办完再回去。”
“有。”席伊炳想想,接着道:“按例可发二两官银操办葬丧之事,再就是张把总所遗眷属如无依靠,可领张把总生前半俸,直至成年。如有子弟残疾不能谋生自立,可禀报总督、巡抚查明,保留张把总生前半俸以资赡养。”
不等韩秀峰开口,陈虎就急切地说:“四爷,庆余有个弟弟。”
“他弟弟多大,叫啥名儿?”
“叫庆富,多大年纪记不得,反正没满十六。”
韩秀峰又回头问道:“席兄,你有没有查阅过张把总履历?”
回到祖家场,赶到守备署大堂,吉二从村里请来两个专门帮着操办白事老人,正忙着帮张庆余遗体刮脸、擦身子、梳辫子、穿衣裳……吉大找来六个木匠正在院子里做棺材,王河东等兄弟蹲在门口烧纸。
韩秀峰站在边上看会儿,正准备问问和尚道士咋还没请到,陈虎和李兴生捧着包裹从外面走进来。
“禀四爷,这些全是庆余东西。”
“有啥?”
陈虎走到公案边打开包裹,取出沉甸甸钱袋道:“就百十来银子、千多文钱和几身衣裳。再就是垫在他身底下被褥,不过等棺材做好收敛时褥子在要垫在他身子下面,被子要盖在他身上,所以不能算。”
“行,下官这就去准备。”
“谢四爷!”陈虎激动不已
“禀韩老爷,下官翻过名册,也查阅过履历。正如陈千总所说,张把总有个弟弟,今年十四岁。”
“拟份公文,报道署。”
“遵命。”
席伊炳刚躬身领命,陈虎又小心翼翼地说:“四爷,卑职跟席老爷打听过,晓得只有二两烧埋银子,这丧事要是办简单点,二两也勉强够。可人活世,不能就这简简单单,所以们几个打算凑点钱,多请些和尚道士来,好好超度下。”
生怕韩秀峰不同意,田贵急切地说:“四爷,以前在海安、在扬州不算,光来固安之后营里就死多少兄弟!尤其那些死在战阵上,别说请和尚道士超度,连口像样棺材都没有,就这跟死狗似拖去埋,所以们想凑点钱起超度。”
他们跟张庆余是过命交情,韩秀峰不认为他们会贪张庆余东西,接过钱袋掂掂,回头问:“席兄,像张把总这样武官,按例亲属能领到多少抚恤银子?”
席伊炳愣愣,连忙拱手道:“禀韩老爷,张把总属病故并非阵亡,按《户部军需则例》,家属可领恤银三十两。”
“才这点?”
“韩老爷,病故跟阵亡不好比。”
“就三十两抚恤银子,没别?”韩秀峰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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