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秀峰猛然想起到眼前这位“老顽童”才是巴县士林真正领袖,比段大章、黄钟音和已仙去好几年顾忠政更受学子们敬重,可权衡番还是愁眉苦脸地说:“五爷,秀峰岂能不知道您老良苦用心,可外头都乱成啥样,现而今光靠读书没用。”
“外头是乱,可古人云: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你韩志行不但不是匹夫,而且简在帝心,圣眷恩隆,更应该出去经世济民,做番大事业。至于读书……真要是没用,你为何出资筹办这慈云书院,又为何让你那些子侄念书?”
孙五爷越说越激动,又紧盯着他道:“你姑父总说你胸无大志,直不信,现在想来他并非无放矢。你丁忧期满之后要是不打算出仕,要是真奏请留乡终养老母,也不怪你,毕竟少不入川老不出蜀嘛。
你要是愿意出仕,愿意跟之前样关照提携同乡,就辞掉东川书院差事,来慈云书院执教。虽不敢保证仕畅、仕路将来能中进士拉翰林,但帮你韩家教出两个举人孙五还是敢夸这个海口!”
韩秀峰没想到孙五爷竟会这说,下意识问:“五爷,您老这又是何苦呢?再说就算出仕也不定能做上京官,不定能关照提携到那些同乡。”
孙五爷怎也没想到两江、湖广战事如此吃紧,紧盯着韩秀峰问:“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能有啥打算,面对此危局,个捐纳出身前通政司参议又能做什?”韩秀峰想想,接着道:“与其在外头事无成,不如在乡照应妻儿老小。长毛和黔匪真要是杀过来,还能帮同官府召集十里八乡团练保境安民。”
“湖广和云贵要是全失陷,山陕要是也乱,你觉得四川能像现而今这般太平?你觉得光靠那些团练能保四川平安?”孙五爷连追问两句,又凝重地说:“志行,你走南闯北去过那多地方,是见过大世面人,应该清楚啥叫唇亡齿寒!”
“五爷,姑父是不是说啥。”
“他听说要来你这儿避暑,托问问你接下来有何打算。这日子过得真快,转眼你已回来年多,算上从京城回来时在路上耽搁时间,再过几个月就孝满。”
“凡事不去试试咋晓得行不行
“是啊,这日子过得是真快。”韩秀峰喃喃地说。
孙五爷回头看眼费二爷,接着道:“刘存厚殉国,何恒殉国,向荣境况不明,就算这次能有惊无险,他在朝中文武大臣眼中也只是个领兵打仗武夫;黄永洸虽外放广西按察使,可广西样有贼匪作乱,而贼匪又不是那好剿,他这按察使天晓得会不会因剿贼不力被革。
吉云飞在京城蹉跎那多年,现而今还是个编修;敖家兄弟资历尚浅,指望他们两兄弟任事不晓得等到猴年马月;江昊轩、王支荣更不用说,他们这辈子估摸着也就这样。伍辅祥官居吏科给事中,倒是前途无量,可他从未把自个儿当重庆府人,跟咱们不是条心。”
“五爷,您老怎会想起说这些。”
孙五爷转身指指正传出朗朗书声竹林院,紧盯着韩秀峰痛心疾首地说:“老夫执教东川书院几十年究竟图个啥,还不是想着巴县乃至重庆府多出几个人才?可光教书育人没用,朝中得有人提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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