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秀峰明知故问道:“推给谁?”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博川兄,难不成皇上命你琢磨这些事?”
“你以为呢?”文祥反问句,唉声叹气地说:“各分号现在是用不着再跟你禀报,但两广、闽浙和两江关于夷务折子却比以前多,皇上可能觉得做过几年‘厚谊堂’大掌柜,只要有夷情就召觐见,有时候还命拟旨。”
“如此说来,这些天你净忙着这些事?”
“去吧,搞快点。”
……
韩秀峰很清楚文祥是来兴师问罪,去里头洗把脸,换身干净衣裳,再次回到听雨轩。
果不其然,刚跨过门槛还没来得及开口,文祥就紧盯着他气呼呼地问:“志行,你为何让王乃增、云启俊他们今后全归黄宗汉节制,又为何让福州、厦门、宁波、上海四个分号全听薛焕?”
“黄大人是办理夷务钦差大臣,他不能对夷情无所知,要是再跟之前那般,不管有啥事都先向咱们禀报,咱们再奏报皇上,等皇上再下旨,黄花菜都凉!”韩秀峰笑笑,接着道:“至于福州、厦门、宁波、上海等分号,与其说是让他们听苏松太道薛焕,不如说是让他们听两江总督何桂清。”
刚刚过去这个年,韩秀峰过得无比“惬意”。
太仆寺衙门团拜、省馆团拜、府馆团拜,该参加全参加。正月里则忙着走亲访友,初八那天更是在府馆摆六桌上席,邀请在京同乡、同僚和故旧。
宴客前天,韩秀峰让大头去请过文祥,但只做不到两个月詹事府詹事就署理上刑部侍郎文祥却没能来赴宴。直到二月初九,文祥才得空来到既熟悉又有些陌生“厚谊堂”。
开印之后韩秀峰既没去太仆寺衙门点卯,样不会总呆在书肆,而是三天两头去南苑。
正因为如此,文祥好不容易来趟却扑个空。可想到今后会更忙,并且有要事跟韩秀峰相商,硬是在书肆等下午,直等到韩秀峰和大头骑着马从南苑回来。
“唉…
“你……”
“别急,听说完嘛。”韩秀峰顿顿,又轻描淡写地说:“天津分号虽归崇厚节制,其实是归直隶总督节制。今后各分号要是再打探到十万火急夷情,得赶紧向两广总督、两江总督及直隶总督禀报,这全是经皇上首肯,毕竟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可不能再延误军机。”
“把该推能推,全推之,志行啊志行,你这掌柜做得还真够称职!”文祥紧盯着他咬牙切齿地说。
“博川兄,话可不能这说,这叫此时彼时,韩秀峰现如今虽成甩手掌柜,但绝不是在推诿,而是以大局为重!”
“说比唱都好听,你这就是在推诿!”文祥越想越窝火,指着韩秀峰恨恨地说:“你推干二净,这甩手掌柜做得是痛快,可有没有想过那些事最终都推给谁?”
“博川兄,您今儿个怎得空来,您可是稀客!”
“别嬉皮笑脸,文祥忙得焦头烂额,还不是拜你韩志行所赐!”
“这是说哪里话,韩秀峰使唤谁也不敢使唤侍郎大人您。”
“好啦好啦,能不能坐下来好好几句人话。”
“行行行,不过得容先去洗把脸。外头风沙也太大,您瞧瞧,连脖子里都是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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