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敛眉,佯装要走,店主人忙拉住:“姑娘,姑娘,有话好说,再加十张,二十张茶券,可成。”
“两百张。”
店主人倒抽口气,跌脚叫道:“姑奶奶,两百张,官中还要抽税,这是要把老命都搭进去。姑娘,您这玉成色不太好。看样子也是旧物,已经卖不出什好价钱,哪就值两百张。”波斯店主抖着白胡子,气便便大腹鼓鼓,“五十张。”
她并不懂玉,但知道这玉是靖王府里出来,定然是好东西。薛夫人遣人把玉送到家中,说是靖王送她生辰礼,试探她意图,她记得那时碧玉长姐喜欢不得,被舅妈顿训责,赶着送到她屋里来。
店主人有心想要,春天绷着脸分文不让,最后倒是以两百张茶券成交,可怜块价值千两白银好玉,最后低价物易他主。
春天在熙熙攘攘街头略站会,陌路街衢,他乡音容,拂面是春清冷气息,不是她所熟悉小楼春雨,深巷杏花。
她知自己任性而执拗。
然而目睹李娘子拳拳苦心,她也会想起自己娘亲对待自己温情,她母亲会不会焦灼担心那个不知所踪女儿,会不会盼着她回家但或许,她已经是个可有可无存在吧
春天无奈笑笑。
这日正是市集,不远处就是互市,胡汉商贩往来络绎,天点点暖和起来,正是销卖绫罗丝缎好时候。
曹得宁自是蹊跷,自春天去后,心内越想越奇,靖王府薛娘子他自是没见过,年前靖王老王妃做寿,他跟着珂哥儿送去王府礼单里,靖王爷看中件高昌国出夹羽毛织金五彩氅衣,特意挑出来送去后院,听王府管家意思,道是府里有位薛夫人快要生产,王爷心疼至极,日日里都挑着好东西往薛夫人屋里送。
但当日在红崖沟遇见那位小女郎却如何成薛夫人亲眷,这天长地远,哪里有这样凑巧事儿,说是侄女儿和姑母,这又是哪门子亲眷,没听说薛大人还有什兄弟,怕是这女郎诓人不成。
曹得宁思前想后,磨墨挥笔写此事,用信鸽传去长安段家。
春天收茶券,在市集晃荡大半日,归便有些晚,日暮夜黑,在坊里走着走着,迎面遇见李渭。
李娘子头七已过,李渭脱齐衰丧服,腰上束着白麻,上下打量她两眼,问道:
路边正有家卖珠宝首饰胡店,门口揽客小二是个棕眼阔鼻胡人,笑眯眯朝着春天招手,操着流利汉话:“姑娘,上好于阗玉,吐蕃瑟瑟珠,水晶玛瑙,犀玉夜明珠,您进来瞧瞧哟。”
春天踌躇片刻走进去,从袖中掏出块白帕,握在手心对店主人道:“店主人,要卖玉。”
店主人是个白胡子绿眼睛波斯人,看她衣裳素净,全无钗环,笑脸道:“姑娘,们这不做典当买卖,您沿着此路直走到底,有家长安老字号僦柜”
她衣里原挂着块碧澄澄玉坠子,早已取下来,展开帕子给店主人看,“店主,您看这值多少?”
店主人瞥眼她手中坠子,轻轻嘬口气,接在手中仔细斟酌,坠子有婴儿巴掌大小,色如春水,凝如冰晶,是顶好于阗碧玉,这样大小,又是不多见。店主人瞟着她神色,翻来覆去,半晌慢悠悠伸出手指头比划:“十张茶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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