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四月初雨停,初二立夏,万物至此皆长大。
立夏日必备三样东西乃青梅、樱桃与鲥鱼。然鲥鱼出扬子江心,非寻常百姓能得,故只能用河里鱼虾替代,夏先生又在厨里大显身手做条号称“假鲥鱼”边鱼,颜色玉白,瞧
景深终铩羽而归,在桌前逮着笔半晌也落不下去,愤愤时竟瞥见夏意在偷笑吃樱桃,撂笔迳回他屋里去。
他都为她生辰备礼,她却不晓得送些东西给他,还差使他画福宝,想来真是个不谙世事呆子。
等腹诽够他才又出门把弄得脏兮兮福宝找来,朝春夏改,正是福宝掉毛时。
为画它,景深恨不得把它绑起来,实在闹腾,上窜下跳身上绒毛都漫天飘,于是只好耐心等它睡才慢吞吞画。
画好时已近日暮,瞧着画,他忽然想起上次去延祚先生家取画时他说话。
“可不是巧。”她说着手上动作顿,仰头看他,“但不及二人巧啊。”
同是夏至日生,虽不同年差两天……
景深教她这话取悦来,脊背挺得更直,暗示道:“你这兰花香囊绣得挺好,适合姑娘家。”
“那是自然。”
“……”
谷雨后五日便是易寔几人往县学去日子,此去未有太多离愁别恨,这全归功于若榴离襄云较近,去也便宜,归也便宜,于是人去后也都各自散去。
此事毕,蚕月亦只剩十日,老天干脆连下十日雨,正好迎扦插石榴所需。
雨天自然不能在石榴树下读书,两人将战场挪回先生小书屋里,可景深发现,这小姑娘愈发不用功,首诗还没背好就抱起她绣篮子绣小物件,还颐指气使地让他画豌豆荚和樱桃给她。
“还未摘下来豌豆荚?未曾见过,不会。”
“那就樱桃。”她说着从盘里拈颗樱桃送进口中,继而埋头绣手上香囊。
那时延祚先生正收着几幅要拿去襄云卖画儿,他见就大肆称赞,延祚先生听他有意学画,便说若是想学画能去他那儿寻他,还谦虚道虽他画功不精,却也能教他二。
景深虽有若极师父教导,可夏意也说得在理,三人行必有师,延祚先生与若极师父属同画派,与他多学学定是良多好处。
更何况,离京这许久,没有若极师父教导画功指不定不如从前,若是回去教他看定又是张冷脸,他可不愿见,所以那时便同延祚先生说愿学二。
只这许久直没去罢,既如今夏意有忙活事儿,他也能每个午后去请教请教,也不算哪般无趣。
主意就此打定,此后几日雨天又是寻常过法。
“对!”夏意又抬起头来,眸子亮亮。
景深打起精神,心道她可算明白他意思,然下刻就听夏意说:“豌豆荚和樱桃就别画,你替福宝画幅画儿罢。”
“……”
“还有噢,等立夏后就去芝婆婆那儿呆十来日,只有早间能陪你玩,到那时你同福宝玩罢。”
“……”
景深丢下书,坐去她边上交椅上,伸长脖子问:“这是绣给你那小姐妹?”
“嗯,也不知送什好,只有绣些东西送人。”
“可是她生辰快到?”他意有所指且意味深长地问她。
“嗯,四月十八,今岁小满后两日。”
“噢?可是正巧大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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